赵士诚挂了电话，冯灵筠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赵士诚有些羞涩地笑道：“我......以前说过，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冯灵筠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没那么好，是没想到会那么茶吧？
温文尔雅呢？
去他的温文尔雅，简直就是腹黑又绿茶的大尾巴狼。
她才是单纯又可怜的小白兔。
赵士诚见小朋友没说话，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把小朋友吓着了，又道：“我以后改。其实就是跟哥闹着玩的......”
他伸手拉冯灵筠的手，冯灵筠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神色便在瞬间黯淡下来，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手，“你过去八年认识的赵士诚，并不是完全真实的。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只是伪装得比较好而已。也不是骗你，就是......”
一时之间，赵士诚也不知道要怎么来解释。
冯灵筠心想，确实啊，整整八年，她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赵士诚。或者说，她认识的赵士诚，只是她看到的好的方面，再加上一部分她对这个偶像的好的加成。
八年，她居然不知道赵士诚有一个天宇投资。
就算她后来知道赵士诚与天宇投资的关系，也根本不知道赵士诚的天宇投资那么值钱。
她曾经还大言不惭地说以后要宠着人家，养着人家。
她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挣那点钱，人家看得上吗？
她在心头呵呵一声。
再想想看，赵士诚在对付赵得胜的整个过程，她还替人家担心，担心人家被欺负，担心人家没钱，担心他斗输了什么都没有。
所以注意到赵士诚看中恒星，她才起了要拿到江渝手中恒星股权的心思，想着能帮赵士诚一把。
人家哪里需要她帮啊。
她除了给人家添麻烦，还有什么呢？
因为把爷爷气进医院，大哥当晚就打电话把赵士诚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据说还骂得特别过分。
明明是她的错，却让赵士诚来挨骂，而且她哥那张嘴，也就跟五步蛇毒差不多，能扛下来的没几个。
也不怪赵士诚说不要她。
她想着这些，下意识地咬了下唇，然后低下了头。
赵士诚一看她这反应，本来就有点紧张，这下就更慌了。
“灵筠，我......我也没那么坏，就是不算特别好的人......”他想伸手抱小朋友，但手没敢伸出去，下意识地捏着掌心。
第299章 小朋友真香
“你......让我想想。”冯灵筠好半天才在赵士诚的期待的目光之下说出了这么一句来。
赵士诚心头一紧，“所以，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冯灵筠没回答。
她现在想得有点多。
虽然早就知道赵士诚不是个单纯的人，就像她哥说的那样，一个单纯的人也无法在商场上混。
但是，亲眼看到赵士诚那么茶的一面，冯灵筠觉得自己还是需要适应的。
更主要的是，赵士诚今天来晚了，她等了很久，这几个小时里空落落的心情，总得让她使个性子，发个脾气吧。
赵士诚没有多说，只得起了身。
他是搭乘十点多的飞机过来的，几乎是开完了会就往机场去，连歇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小朋友这一回的冷淡不同于从前，他也感觉得出来。
默默地出了房间，就在二楼的客厅沙发上独自坐了一阵。
冯灵筠屋子里的灯熄了，似乎是已经睡了。
赵士诚回头看了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已经一点钟了，不去睡？你不是明天早上还得赶回深城吗？”冯灵霄从房间里出来，然后替他开了客厅的灯。
“不困。”他答道。
“小丫头可能生气了，你一直没来，也不来个信息或是电话。”
冯灵霄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然后拿起茶几下面的烟，递给赵士诚，“来一支？”
赵士诚摆摆手，“她不喜欢烟味。”
一句她不喜欢，冯灵霄的脸上便有了笑意。
本来想抽烟的冯灵霄，最终自己也没有抽。
“去睡吧，你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了。等明天，我好好跟她说说。她呀，是等你等太久，等怕了。”
冯灵霄拍了拍赵士诚的肩站起身来，准备回屋。
“她，等过我吗？”赵士诚突然问道。
冯灵霄回过头来，略有所思，“等过，很多回。比如，她高一那年冬天，等着你回来过圣诞节。再比如，她生日，等着你或者会送她生日礼物。再比如，高考，等着你能来送他进考场，说沾沾学霸的好运气。还有......”
冯灵霄停顿了一下，“太多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以后，你慢慢问她。去睡了。”
冯灵霄回屋睡觉，赵士诚搓了搓脸。他不知道小朋友曾经等过他那么多次。
有一些，他似乎有点印象。比如圣诞节，小朋友好像有说过等他回来过节的，但他没有回去。
再比如高考，小朋友似乎在电话里说过，若是他能去送她进考场，她一定能超常发挥之类的。
还有上大学，她好像也说过几次，让他有空的时候去她们学校玩。
像小朋友那样单纯的人来说，把这些话说出来，心头自然是有期待的。
但是，他从未让小朋友等到过任何一次。
这一次没先跟小朋友说，他也是怕自己真会赶不上飞机，真的去不了。小朋友也没有来信息和电话，所以，他也不知道小朋友一直等着他，一直没睡。
想到这些，赵士诚觉得自己亏欠小朋友的就更多了。
他长长吐了口气，然后去客房洗漱了一下，又才推门进了冯灵筠的房间。
房门没有锁，这个发现让他很惊喜。在他看来，小朋友似乎给他留有余地。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于黑暗之中，拉起小朋友的手，轻轻地用被子盖上。盖好之后，又在床边坐了片刻，这才起身要走。
“你......”
冯灵筠的声音一出来，他就定住了脚步，回头看她。
“不是不来了吗？”冯灵筠才道。
“不来的话，会跟你说。今天会开得很晚，所以，飞机也选的最晚一班，还担心会赶不上......”
冯灵筠没说话，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而睡。
赵士诚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掀起被子一角，钻进带着小朋友体温的被窝里，身子朝她那边靠了靠。
小朋友似乎没有反对，也没有赶他下床，他便得寸进尺地把手环到了小朋友的腰上，轻轻一揽，就把小朋友勾进了怀里。
“对不起！”他在小朋友耳边道。
“我又没说什么。”冯灵筠嘟囔着道。
“我们家小朋友怎么那么好。”他说着，把头伸到小朋友的后脖颈处，就像是吸猫一样，嗅着小朋友身上的味道。
“你......”冯灵筠动了动，想阻止来着，但也就说了一个字，其他的话也没能出口。
“等这几天忙完了，我有东西送你。”他长长的吸了口，这才道。
“什么？”冯灵筠问。
“暂时保密。”他又在小朋友的后脖颈处蹭了蹭，很是满足地道：“小朋友真香！”
第300章 小筠筠长大了
冯灵筠第二天一早醒来，总觉得身后少了人，伸手一摸，确实没人了。
起来了？
她下意识的想。
最近这两个月住院、休养，她的生物钟也完全乱了。
从前，六点半是肯定能醒的。现在睁开眼，有时候七八点，有时候更是九点才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过了，也难怪赵士诚不在身边了。
昨晚怎么睡着的，她都不知道，只记得赵士诚在她耳边低语，说了很多话，她听着听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换了身衣服下楼，在客厅里找了一圈，又去院子里转了一下。冯爸在院里给花草浇水，看她打着哈欠，似乎在找人，便道：“士诚天还没亮就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在深城了。”
冯爸这一说，冯灵筠心底那个失落由然而生。
这怎么就走了，也没跟她说一声。早知道他今天一早就要走，她就该让他早点睡的。
“我又没问他，他爱走不走。”冯灵筠嘴硬道。
“行啦，那是我多嘴。赶紧去洗漱一下，吃个早饭，一会儿你那老师就该来了。”
冯灵筠‘哦’了一声，然后赶紧回屋子。
身体多处骨折，虽然已经两个月了，但有些地方总还是疼，没有痊愈。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还没有一百天呢，也就是她年轻，底子好，若是上了年纪，怕是现在也不能这样自由活动。
整整一天，冯灵筠都没什么精神。赵士诚昨晚好像说要送她件礼物，她就在想那礼物是什么。
说到礼物，她其实也有礼物送给赵士诚，只是还不是现在。
上午听了老师讲课，下午又开了个视频会议。浙溪那边已经开始全面收尾，她现在就想去浙溪看看。
但是，无论是冯灵霄还是父母，都不让她去。
傍晚的时候，她去了趟老爷子那里。老爷子自从上回住院回来之后，似乎精神头也差了许多。
冯灵筠进书房的时候，见老爷子坐在窗边，手里拿了本书，正打瞌睡。
“爷爷！”她叫了一声，老爷子才缓缓睁开眼。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冯灵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呀，刚刚做了个梦。”老爷子揉了揉眼，“梦见你奶奶了。”
老爷子有点答非所问，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却带着些温暖的笑容。
“奶奶说了你了吧，都多大年纪了，睡觉还不去床上，在椅子上就打盹。现在天也凉了，你要睡感冒了，算谁的？”
冯灵筠替他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毯子。
老爷子拉过她的手来，握在掌心里，如同老树皮一样的手，张显着岁月的痕迹。
“恨爷爷吗？”老爷子问。
“恨！”她答道。
老爷子了然地点点头。
她又道：“但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你和诚哥都是为了我好，怕我这性子不收敛，以后惹出大祸来，也怕我有一天后悔不及。”
老爷子似乎有点意外，就连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舒展了许多，“哟，我们家小筠筠长大啦。”
冯灵筠已经很多年没听过‘小筠筠’这个称呼了。小的时候，爷爷倒是这样叫，她去深城读书，跟着他哥混之后，爷爷也就没这样叫过。
突然听到小时候的称呼，她的心头一热，想起以前还坐在爷爷脖子上来着，其实，那时候爷爷的年纪也不小了，因为疼她，还把她给架脖子上，在院子里开飞机。
“长大了，长大了就好啊！”
冯灵筠以为老爷子会念叨她一阵，但老爷子也就说了这么一句，没有解释从前种种，就好像那一切都不需要解释。
她在心头笑了一下，也是，也就她这样的小朋友是要什么都说得很直白的，像老爷子这样的人，能问她‘恨不恨’，那就算是很直白了。
她陪着老爷子吃了晚饭，饭后还下了盘棋，不论输赢，祖孙俩只是下个高兴。
“听说，灵霄有人了？”这一局快结束的时候，老爷子闲问了一句。
“爷爷，如果是哥真心喜欢的，就随他去吧。哥都快四十了，他也难得能喜欢上一个人。你要是再给他弄没了，他这辈子怕是真要打光棍到老了。”
冯灵筠忍不住给她哥求情。
她不知道冯灵霄是不是有人了，昨晚那样说，她就是逗着她哥玩，还有点炸她哥的意思。
因为前两周，顾北跟她通电话的时候，偶然说了一嘴，说是前两天他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她哥车里坐了个年轻女孩，看那意思，好像是跟着她哥回家去。
顾北与冯灵霄就住在同一个小区，隔得并不远，下班遇到，也很正常。
顾北把这事当八卦讲给冯灵筠听，他个人也很好奇这个女孩到底是谁。不过，想到冯灵霄已经快四十了，男人嘛，有个生理需求也很正常，就像他，从前也带过一些女孩回家过夜，那也不算什么事。
但冯灵筠似乎不那样想，自己哥哥什么样，她还是很清楚的。随便带女孩回家，这不是冯灵霄的风格，但能带回家了，那便说明这女孩在他哥心里有一定的分量。
所以，老爷子这样问起来，冯灵筠自然要帮哥哥说话。
老爷子叹了口气，“跟灵霄说，要是真喜欢，就带回来。爷爷也活不了几天了，也想看看孙媳妇长什么。他喜欢就行，我不强求了。”
冯灵筠有点意外老爷子这话。
“爷爷，你......真的不管哥了？”冯灵筠不太相信。
“前些天，我见了老三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当年，老三结婚是我做的主。做父母的自然都是为孩子好，想得比较长远也很现实，这么些年下来，看看老三两口子，也是一言难尽......再看看你爸跟你妈，爷爷不想承认自己错了，至少我的出发点是好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老爷子似乎很无赖。儿子的事尚且管不了，更何况孙子。由他一手做主的儿子的婚姻，最终也是一地鸡毛，反倒是一直不听说的老大，两口子和和美美一辈子。再加上，冯灵筠这回差点把命都给丢了，老爷子受的刺激也不小，老大媳妇对他更是有些怨言。他也不想没几天活头了，还非得再作孽，虽然他仍旧觉得，长孙就得找一个门当户对能帮衬的女人，不然那么优秀的孙子，真是可惜了。
这是他现在的妥协。
“赵士诚是优秀，你也有看人的眼光，只是，小筠筠啊，如果你驾驭不了他，他的心又野了......”老爷子说到这里打了住，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老路上去。
“不说了，不说了。”他摆摆手，“行啦，回去吧，不早了。”
冯灵筠鼻头一酸，她明白老爷子的意思，最终还是怕她吃亏，怕她玩不过赵士诚，怕她将来受到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