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成走过来,一把揪住她的鼻子:“看开点,你是五个零,现在这样是正常的……”
明明是雪上加霜被他吐槽,她竟然很释然:“这么一想好有道理啊。”她就是倒霉蛋童小悠啊,做什么都会失败,命运从未对她有过眷顾。她所有的失望都来源于希望,如果一直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就是五个零,或许就不会不甘心地挣扎。
“上次我帮你做了衣服,这次你帮我做衣服吧。”他松开手,衣着整齐的男子英俊挺拔,带着初秋清晨爽朗的气息,“我去联系组委会,让你以我的助理设计师身份加入我的团队。”
童小悠的双眼睁大,不可置信:“我?”
“我的设计稿和资料都在书房,你一会去看看。”他走出家门,仿佛他所说所做都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是昨晚Daly给出的信息,陆星成绝没有替童小悠申诉的立场,而即便童小悠自己申诉,漫长的申诉过程等比赛结束了都未必能给出答复。既然程佩玉以童小悠是负责报名的助理为由将她除名,那么陆星成也可以说童小悠是他遗漏上报的助理。不过能否通过还需要组委会的商议,陆星成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车子缓缓从车库开出,初秋的空气很好,他落下车窗通风。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一个跟在车后奔跑的身影,他稍稍定睛,急忙踩下刹车。
镜子里的人由远及近,终于跑到了他的车边。
“童小悠!”他黑着脸,“不是让你哪都别去吗?”
童小悠喘着气靠在车门上:“主编……”她说,“我不想连累你。”虽然他拥有这世上最好的运气,可是她太倒霉了啊。通过初赛时,她还在想,也许自己没有那么惨啊,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她就是倒霉。如果陆星成和她一起比赛,也会被她影响吧。
“我……太倒霉了。”说出这句话时,童小悠无比心酸。那种自卑感几乎让她抬不起头来,就连喜欢都变成了一件羞愧的事,也许连喜欢他都会连累到他也未可知。
“如果不是和我接吻,你都不会经历之前的事。现在好不容易一切恢复到以前,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参加比赛。”
“你连累不了我。”陆星成说,“而且,我一点也不喜欢以前。”
童小悠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现在。”他笑起来,天空都明亮了起来,“喜欢现在的所有。”
“再说了,我只是去找组委会,通不通过我可不知道。”他说着挑起眉头,笑得有些坏又有些跩,“除非你不想和我参赛,你就喜欢路言之!”
“没有啊!”童小悠连忙摆手,“我不喜欢路言之的!”
“呵呵。”陆星成冷笑,“当初路言之教你织布你多开心,写个报告都在我家客厅里犯花痴……”
童小悠回忆了一下:“主编,你为什么偷看我?”
“我那晚想砸死你啊,当然要看你睡了没。”陆星成傲气地昂着下巴。
她圆圆的眼睛转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昨晚你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陆星成的脸唰地变红:“奇怪的事?我会做什么奇怪的事?!你昨晚自己都能把自己噎死,还用我动手?”
“哦。”童小悠垂下头,“那……我参加比赛的事,如果很难就不要勉强了……”
陆星成不屑地撇撇嘴:“我可不会让自己为难,你以为你是谁啊!”他说完一脚油门踩下去,绝尘而去。
陆星成停下车,看着WAY的那栋高楼,皱起了眉头。
Daly的电话打来,陆星成接通:“我已经到WAY楼下了。”
“预约的时间还有十分钟。”Daly的语气有些担忧,“主编,你真的要为难自己去求路任吗?”
“我是谈判!不是求!”陆星成挑眉硬气地说,“只不过他恰好是组委会的负责人罢了,我是去谈公事。”
“主编……”作为目睹童小悠表白的旁观者,Daly有个问题疑惑已久,“和你表白就有这么多好处吗?那我也表白好不好?”
“那我会开除你。”陆星成冷冷地挂上电话。
啪的一声,一坨鸟屎不偏不倚地打在挡风玻璃正中央,陆星成叹了口气,顶着鸟屎把车开进了车库。
他自己都不记得多久没见过路任了。路任还没有隐退的时候,他们还会在一些活动上见到,两人从不说话,连目光相交都会避开。后来路任隐退幕后,连设计总监的位置也给了路言之,陆星成就很少能遇到他了。
电梯缓缓上升,在中间某层停下。电梯门开,门外的路言之与门内的陆星成面面相对。路言之点头招呼了一下走了进去。
“路总监现在一个人参赛,回家做衣服不就好了,特意来公司会不会太严肃了点。”陆星成斜靠在电梯的扶手上,挑衅地看着路言之。
“陆总监可真奇怪,欺负她的人是你,缠着她的人也是你,出卖我们的设计害她的人是你,现在来为她打抱不平的还是你。”路言之讥讽地笑了一下,“你可真是无处不在。”
“以后我应该会更加无处不在。全梭织系列我有误伤,但是之后啊,”陆星成笑起来,“我保证只要和《CHIC》有合作的媒体和平台都不会刊登‘言格’一个字的消息。”
路言之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对此并不意外:“我一直以为陆星成从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当然利己。”陆星成目光阴鸷,连笑里都带着杀意,“她从你的团队加入我的团队,我赚大了好吗?”
路言之眸色微动:“你要让她加入你的团队?”
“你放心吧,你们的设计稿她一个字都没说过。”陆星成冷冷地说,“回去告诉路太太,现在没人妨碍她宝贝儿子参赛了,除非她儿子自己不争气。”
电梯叮咚一声,门开,陆星成大步走出电梯。
路言之跟上他的脚步一起走出电梯,两人在路任办公室门前一起停住了脚步。
第54章 亲就亲了,碰了是什么鬼?
我自己喜欢你的那天,好像回到了十八岁,只有十八岁的我才会对明天充满期待,过了二十五岁以后,我基本都知道明天会过什么日子。
——《孤独星人》专栏
路任还记得陆星成最后一次叫他爸爸还是八岁的时候。他与苏衡的两个孩子相差了十四岁,生陆星成的时候苏衡已是高龄产妇。陆星成仿佛是天生的难搞,怀孕的时候苏衡就孕吐得非常严重,都能呕出胆汁来。路任时一度担心她的身体难以承受,但她固执地坚持把他生下来。
“我很想要这个孩子。”苏衡这么说,“星瑜像我,我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像你。”
陆星成确实很像他,眉眼中的睿智和果断都与他一模一样。只可惜陆星成只陪伴了他八年,此后的无数个日夜都天各一方,就连见面都形同陌路。
苏衡一定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也许她会恨自己,也许就连自己去见她时都会无颜以对,但他从不后悔,从不后悔用一生去换取短暂而幸福的时光。
路任知道,陆星成来找自己是为了童小悠的事。那确实是一个挺有才华的孩子,WAY也给了她很好的发展空间。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样让他也始料未及,不过他更吃惊的是陆星成竟然会为了她来找自己。
“我想让她加入我的团队。”陆星成说,“路先生是组委会的负责人,所以需要您的同意。”
“据我所知,她前期并没有参与你的设计。”路任说着看向路言之,“她应该都在路言之的团队里,所以不存在遗漏上报的情况。”
“可是她被除名了。”陆星成并没有看路言之,“这件事本身就不公平,我也不想申诉了,只想要一个有效的结果。”
路任思忖了良久:“我需要和组委会其他成员商量。”
陆星成冷笑一声:“恢复资格需要商量,取消资格的时候倒不需要商量?”
“取消资格的事我也是才知道。”路任目光明亮,语气坦荡,“我虽然是负责人,但并不代表我能决定每件事。”
“那看来路太太很厉害。”陆星成赞叹地说,“组委会都那么在乎她,路总监在比赛中很有优势啊。不知道以前的比赛是不是也这么有优势呢?”
“取消她资格的事我也不愿意。”路言之的声音低沉,他知道解释是无意义的,但他绝没有想过将童小悠除名。
陆星成的目光从路任和路言之身上一一扫过:“一个是不知道取消资格的负责人,一个是不愿意把她除名的设计师,这么多人保护她,她竟然还被除名了,这可真是奇闻。”
“我会去组委会为她申诉的……”路言之的话没说完就被陆星成凌厉地打断:“申诉到比赛结束吗?那还是不必了。”他看向路任,冰冷
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割向敌人的同时也会划伤他自己。
“我希望这件事可以有一个还算公平的结果,否则我不会和组委会申诉,我会去亚洲服装协会申诉取消风尚杯比赛。麻烦路先生将这句话带给组委会的其他人,顺便提醒他们,我是陆星成,不是童小悠。”
他当然有足够的底气说这句话,以他今时今日的影响力,别说去服装协会申诉,单是舆论都可以弄得天翻地覆。可陆星成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也许他和路家父子早晚有一场恶战,但绝不能用童小悠当靶子。她那只小弱鸡,可能会被舆论喷死,现在陆星成最担心的就是她的生命安危。
他说完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多看路任一眼,即便他看到路任头发已经花白,他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字要说。
转身的瞬间,路任突然开口叫他:“星成……”
陆星成的脚步停下,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我比较习惯别人叫我陆主编,路先生。”他曾以为爸爸就是爸爸,后来他才明白,爸爸也有名字,而有一天他也会不再称呼爸爸,而叫路先生。
“陆主编,有消息我会联系你。”路任说道,声音里透着苍老的沙哑。
陆星成的眸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渐渐变深:“谢谢。”
童小悠很听陆星成的话,哪里都没去乖乖地回了家。宋儒儒抱着一筒竹签正在学习解签:“我一天不在,你就睡楼上,我要是走三天,你不是把家都搬上去了。”
童小悠此刻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儒儒,我好怕我的霉运会影响陆星成……”
“你的担心并不多余。”宋儒儒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签来,“你看你参加《下一站,runway》时,陆星成的好运都挡不住你拿五个0分。”她翻看解签的书籍,对着签文查看内容,“不过千金难买我愿意,陆星成愿意被你带衰啊!啧啧,太感人了,你要是敢把霉运传给我,我可能会把你打死!”
“可是我不想传给他啊,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倒霉。”原来比倒霉更难受的是霉运传给别人,不但倒霉还愧疚。
宋儒儒白了她一眼:“我拒绝吃狗粮啊!”她站起身,把签筒塞到她手里,“我上个厕所,你帮我把下签全抽出来啊。我在解上签,混在一起好麻烦。”
作为一个专抽下签的小能手,童小悠也不是第一次帮她干这个活了。她心不在焉地伸手抽出一根,看也不看,继续抽下一根。
抽了大概三十多根,童小悠估摸着下签应该都抽完了,放下签筒,把地上的竹签摞成一把攥在手里,低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瞬间石化。
“抽好了吗?”宋儒儒走过来,把擦手的手纸丢到一旁,坐下来就去拿签筒。
“等等!”童小悠大喝一声,吓得宋儒儒手一抖,签筒里的竹签撒了一地,全是下签、下下签……
“这不抽得挺好的吗?”宋儒儒不解地看着她。童小悠一脸惊恐,双目瞪圆,就连眼眶里的眼屎都清晰可见。
童小悠颤颤巍巍地把自己手中的竹签举起来:“这、这些才是我抽的……”
宋儒儒愣了三秒:“你昨晚在楼上果真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不可描述的事……
童小悠想了一下,她昨晚没喝酒很早就睡了啊!而且她和陆星成都知道接吻会换运气啊!突然她的耳边回想起这样两句话:
——“主编,为什么沙发和茶几都移动了!”
——“可能你梦游了。”
童小悠想象了一下,自己从睡梦中醒来,爆发出一身蛮力,一手推开茶几,一脚踢掉沙发,兽性大发地冲进陆星成的卧室,把他压在身下,进行了惨无人道又不可描述的事。
竟然完全符合逻辑!
已经在十字路口等了三个红灯了,陆星成还是没能成功转弯,不是前面的车开错车道,就是恰好到他的时候绿灯跳红。运气不好的感觉并不好,陆星成捏了捏眉心,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过的二十六年。
他等得有些焦虑,指节不耐地在下唇上蹭着,蹭着蹭着心头就微微痒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勾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奥林匹克亲起来很舒服啊!
自己把运气给了她,重新参赛的事应该也能多几分把握。不过要是早知道她会衰成这样,他那晚就应该强吻她,也好过出这么大的事,最后还得半夜偷偷亲她。陆星成算了算,自己与她的接吻竟然没有一次是正常情况。
好好接个吻怎么就这么难?
一路红灯加堵车,到了小区还遇到车库栅栏道闸坏了,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家。
一开门,童小悠就迎了上来。陆星成猜想她八成是要问比赛的事:“我已经和组委会反映了你的情况……”哪知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主编,我昨晚是不是强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