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齐叹了口气：“没了。”
酒是真的没了，林晓也是真的喝醉了。
第27章 怀旧是病，得治
没想到林晓竟然这么不经喝，两瓶就倒了。
也许是因为她太累了，竟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荣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头，缓缓的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肩头。
他明明知道林晓的哭跟他没关系的，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而他恰好帮过她几次而已。
可是他看到林晓在包厢哭的稀里哗啦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莫名其妙的百爪挠心。所以他才恍恍惚惚的等在宿舍门口，想要知道她好不好。
他看着林晓迷糊的样子，既可爱又悲凉。
她嗫嚅着，荣齐只有把耳朵贴上去才听清她发出的混沌声音，她喊得是穆晨阳。
荣齐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整颗心脏开始往下沉，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然后他凄然的看着天空，原来以为自己一直都是中心，那些漂亮的女孩趋之若鹜的奔向他都是假象，原来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没把他放在心上。
看了看时间还有一点，他抬头看到了弯弯的上弦月已经斜斜的挂在了天上。
周围一闪一闪的星星密密麻麻的镶嵌在漆黑的夜空，深邃空旷。
一阵冷风袭来，秋天真的来了，在每一刻触不及防的时间里悄悄代替了夏日的燥热，不慌不忙，却又来的不容置疑。
林晓被这阵冷风吹的很是咳嗽了几声，缓过劲来意识到刚才应该是在荣齐的肩上，顿时酒醒，惊慌的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荣主席，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好像……喝醉了。”
荣齐笑笑：“没事，你喝醉了也有我的一半责任，因为酒是我给你的。”
他顿了顿道：“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林晓轻微的点了点头，“嗯，好多了。”接着她躇踌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主席，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荣齐莞尔：“有吗，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他低下头想起了他和林晓第一次在公交车相遇的情形，她求他帮她演戏的画面。
他帮了她，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入戏太深。
林晓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也许人和人就是这样，没来由的喜欢和不喜欢，更是没来由的突然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书写共同的一段故事。
「走吧！」荣齐说……”我送你回去”
林晓「嗯」了声率先起身，晃了晃站不稳的身子，缓慢的朝前走去。
回到宿舍，林晓又被室友盘问了半天的细节。
得知两人只是喝酒聊天都很少的时候很是失望。
林晓倒是不觉得，她只觉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跟学生会老大处的像朋友一样。
她心里没底，只想以后还了他的人情就远离他。
她认为，只是萍水相逢，恰好她需要他帮忙，也恰好他没有拒绝。
如同两根射线，有起点也有无限的终点，交叉的那一刻，也只是昙花一现。
她不敢幻想也不想过多的停留，岁月的迁徙中她不愿自己再刻骨铭心的被伤害一次。
爬上床，林晓倒头就睡，酒精真的催人眠。
半夜她喉咙干涩难耐，渴醒后下床摸黑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完，再次爬上床的时候就失眠了。
她害怕失眠，害怕一个人呆在黑夜里，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哪怕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围绕在耳边都不能让她安下心来。
因为失眠会让她的思绪泛滥，那些不愿意回想的细枝末节和陈年旧事以及片片心碎都会让她在失眠的时时刻刻感觉到崩溃。
她甩甩头想甩开那些盘根错节的回忆，顺手打开了聊天软件。
不知道谁又把她重新拉回到校友群里。
大半夜，叽叽喳喳的校友们依旧在群里热火朝天的聊着。林晓这次没有着急退群，而是静静的看他们聊天，虽然她插不上话。
她看了时间，凌晨两点，如果睡不着的话她有很多时间可以打发。
她看着看着忽然被群里的聊天内容逗笑了，原来群里也有很多人跟她一样失眠无聊的待在群里，说不定还有很多人跟她一样的在潜水。
打开空间，她无聊的发了一个动态：怀旧是不是病？
几秒后有人回应：怀旧是病，得治。
是暗夜星辰。
林晓沉吟了一下回复：怎么治？
暗夜星辰：过好当下，憧憬未来。
林晓的网名叫会飞的蜗牛。
会飞的蜗牛：那如果看不到未来呢？
暗夜星辰：那就过好当下，每一天过好了，未来一定不会太差。
林晓欣欣然，他说的没错，可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只能祈祷每一天不要太惨就行。
然后她发现对方的状态是隐身的暗色，她心血来潮打开和他的对话框说：“哈哈，潜水被我逮到了吧，哈哈哈……”
然后他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再然后他们开始了第一次正式的线上聊天，除了自报家门被默契的忽略了外，天南地北他们都聊了个遍。
林晓没问他是谁，叫什么，在哪个系，默契的是他也没问林晓。
秋日的早上天亮的晚，刚鱼肚白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两人互相道了晚安后发现不对又互相道了早安。默契的同时发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后，各自下线。
林晓刚眯上眼，朦胧中听到苏兰婷清亮的喊声：“姐妹们，快起来，今天秋游，八点半校门口集合！林晓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顶着黑眼圈抬头悲惨的问：“我可不可以不去？”
苏兰婷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不可以。”
然后林晓顶着眩晕的头颅，头重脚轻的跟着全班大部队出发了。
一天下来，她昏昏沉沉的默念：“失眠真不是好东西啊！”
周一例会。
林晓在结束的时候还真的给了部长两篇散文，关于梦想和人生哲理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写的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章，还好感同身受的心情同龄人都是有感触的，于是在几天后她的文章被登载了书刊上，并且被部长作为中午的广播节目给通篇读了下来。
听到她的文章的时候她正好和小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小茹激动，不停的晃动她的胳膊：“老大，你太厉害了。”
“再晃汤都要洒了。”林晓嗔笑。
小茹嘻哈哈激动的赶紧放开林晓，边走边没完没了的转圈。
在下一次例会的时候，部长给了她稿费，虽然不多，但是比打一天工还是强出了许多。
李迎迎鼓励她继续给校刊投稿并且给一些杂志社投稿。
林晓答应了，她开始疯狂的去图书馆看杂志的要求和例文。
社长说的没错，投稿是她可以挣到钱的一种方式，也是她是实现价值的意义。
她在心里默念，她从小的志愿不是当科学家也不是当什么别的专家，她的梦想很简单就只想卖字为生，乐意做一个平凡的笔耕不辍的人。
她不善于表达，也不善于恭维，就连在川菜馆都经常被客人们投诉，原因只有一条，那就是她总板着脸，不太会笑，惹得客人们就餐并不愉快。
她苦笑，她不是不笑，以她拘谨的性格，她是真的笑不出来，她只是以为作为服务员尽职尽责就好。
琪琪也很纳闷，跟林晓做过很多思想工作，不停的叮嘱她要笑要笑！
林晓点头，上班之前还特意溜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扯嘴笑。
勉强练习了几分钟，可是一次比一次笑的苦，最后只得胆战心惊的回到前台接待客人。
服务员的工作她怎么都没学会熟能生巧。
还好琪琪没说，秦远也没问，毕竟大学生是廉价劳动力，他们也不好挑什么。
但是林晓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琪琪和秦远也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跟她明说而已。
然后她坚定了卖字为生的信念，月底就主动辞职了，小茹跟她一起也不再去了。
就在她拿到这一个月工资的时候，运动会也如期而至了。
第28章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为了给本系的运动员加油，苏兰婷还特意联合系里其它班做了一个中文系的横幅：
中文系加油！
每个系的同学代表作为本系的拉拉队几乎站满了整个操场。
接着加油声、喧闹声此起彼伏在诺大的操场上响了起来。
只见中文系特有的齐整队服站在不远处的塑胶跑道上，开幕仪式的时候每个系都站成一个方队等待校长和各系主任的检阅。
运动会为期三天，长跑短跑和接力赛属于第一天的项目，其他比赛按时间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如期举行。
小茹眼尖，最先看到了穿着大一号队服的火火，她尖叫着朝观众台疯狂的挥动着她那肉肉的胳膊，小茹和林晓也回礼，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大拇指过去。
所以火火大受鼓舞，一声号令，她健步如飞，勇于在队伍的最后一个奋力驰骋。
“不是吧，比赛才刚开始火火就落在了最后，这可是1500米啊！”小茹开始担忧。
“小茹，你别悲观，火火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我们只要给她加油就行了。”苏兰婷说。
林晓不管别的，直着嗓子大喊：“火火加油！”
小茹见状也跟着一起大喊，于是班里去的人都在喊：“火火加油，火火加油……”
火火在队伍的最后已经气喘吁吁了，明显她臃肿的身体已经阻挡了想要冲进前三的意念。
她开始越跑越慢，整个身上的肉肉在不停的乱颤。
观众席上的人开始有人嘲笑，接着其它人也跟着嘲笑了起来。火火的身体像个巨大的蝉蛹一样缓慢的向前移动。
可是她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胖子加油，胖子加油！”有男生开始起哄，口哨声跟着叫喊声此起彼伏起来。
到了最后一圈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陆续跑到了终点，火火还有一大圈没跑完。
看着火火缓慢的移动，裁判也逐渐失去了耐心，嚷嚷着要宣告比赛结束。
“不行，最后一个同学没到终点，比赛就还没有结束！”
喊这句话的是体育部部长路涛，他铁青着脸说，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搞得几个裁判顿时不敢再说话。
此时火火已经汗流浃背了，心脏疼的几乎快要窒息。她明白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她还是没能逃脱最后一名的命运。
她恨自己没能坚持减肥的行为，所以她想放弃了，心肺的跳动已经到达了身体的临界点，坚持到终点的决心也崩溃了。
最后身子一趔趄，她蹲了下去，眼泪和汗水啪啪的打在塑胶跑道上，无声的绝望瞬间从操场的四面八方袭来，紧紧的笼住了她。
坚持太累了，认输却很容易。
“这下可以结束了吧，你看她都不跑了。”裁判不耐烦的说。
路涛瞪了他一眼，走上了观众席，越过阶梯走到主席台。跟校长打了一声招呼后，他借到了话筒在上面对着火火蹲下的方向喊话。
“谈焱同学，你给我起来，还没到终点你就不能停，没到终点你就不能放弃。”
他责备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鼓励一字一顿的说：“你记着，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火火抬头，看着主席台的方向，鼻子一酸，眼泪更加快了速度。
“火火加油，火火加油！在我们心目中你永远是最棒的！”
是苏兰婷和林晓她们站在了离火火最近的赛道外，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过来了。
她们三个激动的大喊，就差上来替她跑了。
火火转头看向了她们，鼻子更酸了，哭的更厉害了，然后她悲壮的揩了一把鼻涕和眼泪，哭着哭着就笑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她顿足站定。
她开始跑了，脑里面一直都是路涛的那句话：“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也要走完。”
三个人就在赛道外，火火跑的有多慢，她们就跟的有多慢，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句加油。
这时，全场哗然，没有人再嘲笑了。
最后操场几乎安静的可怕，他们被火火坚定的每一步给感动了，仿佛此刻她浑身晃动的每一块肉肉都闪着金光。
终于火火踩在了终点线上，操场上顿时爆发了潮水般的掌声和叫喊声。
每一声都是鼓励和激动。
她当然没有赢得比赛，但是她赢得了如潮水般的掌声，她超越了自己。
从此火火创造了学校历年来跑的最慢的记录，她的名气如她的名字一样开始在大学校园里火了起来。
用火火的话说：“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她更没想到的收获是，因为这次的运动会，她还谈上了恋爱。
对方不是路涛更不是名草有主的张承际，而是哲学系的大才子兼诗人的徐成成。
据说在校刊上的现代诗那一个板块经常有他的诗出现。
火火因祸得福有了诗人男朋友，果然她真的成为了宿舍第一个有男朋友的人。
每当她在宿舍里大夸特夸徐成成的时候，小茹都不负众望的怼回去：“吆，之前不还是每次回来都说你们路部长身材怎么怎么样，那八块腹肌你看到就流口水吗？怎么这么快就转移了目标？”
“你懂什么？”
火火嗔怒：“八块腹肌又怎么了，老娘光看着又不能吃，看着也不管饱的，还是我家小成子比较好，每天都送情诗给我，说我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女生了。”
小茹打趣道：“腹肌不能吃，那诗就能吃了？”
“你懂什么叫精神食粮嘛？诗当然能吃，它可以喂饱我的万里挑一的灵魂。”火火自得其乐的说。
小茹装恍然大悟样：“噢……看来是我肤浅了。”
孙小茹说：“那这样，以后啊你的灵魂自己享受哈，别每天都跟我们念叨你家成成给你写的诗，给你管饱，我们可不喜欢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