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鹿鸣春
时间:2022-01-20 16:22:24

  李绍谦带着宁菀回到住处,依然握着宁菀的手,“菀菀,可能承诺诺言会显得有些虚空,但是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将来也会学习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希望我们的相处方式能更进一步。”
  宁菀挣脱双手,换了鞋子,笑道:“诺言很好,我相信诺言不是虚空。”
  李绍谦见状也跟着换鞋走进室内,“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相信我,跟我好好相处?”
  宁菀走进卧室,拿出两份协议,“绍谦,你很好,诺言也很可靠,但是我的要求和条件一直不变,只要你想,我愿意配合你的任何选择,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了,我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或者说为难什么,但是我的条件一直不变,在谈妥这件事之前,其他任何事都没得商量,你不必费心。”
  李绍谦看着眼前熟悉的合约,沉默几秒,趁着酒意升腾的怒气,在宁菀安静的表情中又慢慢熄灭。
  李绍谦挫败的垮了肩膀,随即自嘲的笑笑,伸手接过合同,“宁菀,你始终不愿意相信我,无论我怎么对你,你一直冷静如斯,我也有我的骄傲和尊严。”
  说罢,打开文件夹,卸下文件夹佩带的笔,找出那份他想要的协议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若刀锋,力透纸背。
  “我的选择一直是想与你好好过日子,这是我的选择,眼下我签了这份合同,是不是你今晚就可以履行合约,搬到我的房间去?”
  李绍谦拉开宁菀的掌心,把合同拍到她手上,塑料文件夹打在掌心里发出「啪」的声音。
  宁菀有些愣住,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停止流动,李绍谦见状冷哼一声。
  宁菀仿佛惊醒一般,扬了扬下巴,“如果你需要,我这边没问题。”
  李绍谦暴怒,随手挥掉博古架上的花瓶,一个珐琅瓷美人尊花瓶瞬间砸的粉碎,碎片弹起,有几片细小锋利的碎片打在宁菀的裸露的脚踝和手背上又快速掉落在地,瞬间白皙的肌肤沁出血来,宁菀仿佛没有感觉。
  李绍谦见状更生气,大掌兜住宁菀的后背,大力揽过来,一个凶狠的吻惩罚一般落了下来,宁菀甚至能尝到嘴唇被咬破的血腥味,这时候晚餐时候的红酒酒劲上涌,顶的宁菀一阵阵反胃,几欲作呕,宁菀挣脱无门,下意识伸手捏住李绍谦的脖颈,大拇指摁住耳后下方的穴位,只要稍用些力,三五秒间就能让人昏迷,李绍谦似有所觉,移动了下头,却又到了宁菀的肩颈处,不待宁菀反应过来,就有一阵刺痛传来,随即感到皮肤有些濡湿,李绍谦狠狠咬了她一口,宁菀有些不知所措,紧接着被李绍谦一把推开,宁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神只有不解和茫然。
  李绍谦自觉失态,捂了捂眼睛,长叹一声,才又平静下来,“对不起!”他有些张口结舌,“对不起,我——”
  看着宁菀懵懂的杏眼,眼底有晦涩的惊恐神色,李绍谦最终还是认输,“算了,对不起,菀菀,是我失态了,你大约什么都不懂。”
  随即走到门厅拿起自己的外套手机,“你先休息吧,我想起公司还有事情没处理,先走了。”
  防盗门轻轻关上,密码锁发出滴滴的机械声,在安静的室内回荡了几圈,宁菀这才回神,若无其事的走进房间,舒舒服服的冲了个热水澡,水流冲刷过瓷片划破的伤口,疼痛细碎绵长。
  宁静的夜晚,南方的小城动辄一场稀里哗啦的秋雨,带来许多寒意,小城的马路上已经没有人迹,只有路灯发出柔和昏黄的光芒,照亮夜归的人回家的路。
  一栋低矮楼梯房的三楼,发出钥匙开门的声音,衬的夜晚愈发安静。客厅没有开灯,房间传来一阵惊呼,“谁?”
  客厅的灯「啪」的打开,韶扬走进卧室,卧室床上的人显然已经入睡,刚被惊醒,“妈妈,我回来了。”
  床上人立刻翻身坐起来,“扬扬?”随即打开床头灯,惊喜地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给妈打个电话,浑身都湿透了,快去换个衣服,饿了没,妈给你煮碗面吃?冰箱里还有包好的馄饨呢。”说着就穿鞋向韶扬走来。
  韶扬浑身湿透,利落的板寸头发中不时滑落几滴水珠下来,流过脸颊,仿佛泪珠,更显得大男孩神情低迷,韶扬轻轻扶住母亲的肩膀,“妈,我不饿,就是想你了,抽空回来看看你,回国之后一直说回来接您,都没抽出时间。”
  韶扬的母亲几乎立刻红了眼眶,拉着韶扬的手往厨房走,“不饿也吃一点儿,出门这么久,外面的饭菜哪有家里的好吃。去换衣服,别着凉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蓝色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水发出嘶嘶的声音,韶扬换件以前念书时候穿的旧球衣,站在门口,很久没见到母亲,仿佛又清瘦了些,多了许多白发,好像自从父亲因公意外牺牲,母亲就一夜白头。
  韶扬有些哽咽,“妈妈。”
  韶扬的母亲是个温柔如水宜室宜家的女性,此时只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可以跟妈说说。”
  韶扬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回国后一直很忙,没空回来看您,今天去外地开会才有点空下了飞机坐高铁回来,一整天几乎都在路上,很累。”
  韶扬母亲细细查看儿子的眉目,的确有显而易见的疲惫,随即笑道:“看,我说给你煮饭你还不要,等会儿馄饨就能吃了,妈给你调个汤汁,汤汤水水热乎乎的吃上一碗,再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妈再给你做好吃的。”
  韶扬笑笑没说话,只看着热气朦胧的厨房,母亲下馄饨的背影,难得的寻到几分宁静。
  韶母的眼神几乎一整晚追随着儿子的身影,一点困顿也没有,趁着韶扬洗澡的间隙,又拿出干净整洁的被褥床单铺床,被子应该是最近才晒过,松软干燥,床单还有洗涤剂留下的香气,枕头上橘色的枕巾,还是父母年轻时候用的,也是洗得干干净净。
  韶扬躺进被窝,长舒一口气,“你也快去睡吧妈,不用操心我,明天上午我就要回沪市,再过几天,我挪出假期,回来接你过去。”
  韶母坐在床边,慈爱的看着韶扬,“我这会儿一点也不困,怎么这么急要走?”
  “嗯,回国后一直打算回来看看您,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而且现在我沪市的工作稳定,收入也不错,就是外面的饭菜没有您煮的好吃,特别想您煮的饭。”
  韶母听了心满意足的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如游动的小金鱼的尾鳍,“那行,回头我把你爸的花安顿好,哪天来接我,给我来电话,我准备点吃的喝的带过去,家里还有去年腌的咸肉,你喜欢吃咸肉菜饭。”
  韶扬心中踏实温暖,低声问:“妈妈,爸爸当年是怎么娶到您的?”
  韶母眼中光芒瞬间暗淡,脸上笑容却更加柔和,仿佛陷入追忆中,良久才缓缓道:“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太难了。”
  韶扬握住母亲的手,仿佛想传递些力量,安慰失去爱人的女性。
 
 
第65章 长情难顾
  韶母握紧儿子,“那时候,我们刚刚解放不久,说好听的是百废待兴,其实就是一片疮痍,啥都没有,想种地,连种子粮都没有,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外公虽然认得几个字,有份收入,可家里几个孩子,哪里够吃啊,你三个舅舅都快饿死了,我当时作为家里老大,可不得帮着家里分担些啊,才十多岁啥活儿都干,种地割草带弟弟,甚至挖河道,还是不够吃,三年饥荒,你小舅饿出肝炎,眼白蜡黄,肚子鼓的跟小锅一样,你外婆就到处托人给我说亲,聘礼只要粮食。
  当时隔壁村老韶家还有点家底儿,韶老太太就是你伯奶,把藏的金镏子拿出来,又把后槽牙上镶的金牙掰下来,换了两袋粮食,要给快病死的儿子讨个媳妇儿冲喜。”韶母神情有几分恍惚,那时候的苦难,仿佛还历历在目。
  “你外婆就用我换了这两袋粮食,可是那时候你伯奶的儿子都已经起不来床了,你爸作为堂兄弟就代替他来娶的我,当时你外婆就给我扯根红头绳,一件衣裳也没带,跟在你爸后面走到老韶家就算嫁了,那时候大家都营养不良,头发枯黄跟草一样,你外婆给我扎的辫子废了一早上功夫,家家都没得吃,韶家又算是外来户,也不敢摆宴席,我嫁过去当晚,你伯奶的儿子就去了。”韶母默了片刻,仿佛陷入沉思。
  “解放前你爷爷奶奶逃荒的时候就被炮弹炸死了,是你伯爷伯奶把你爸捡过来养的,那段时间你伯爷伯奶精气神儿都没了,家里就靠我和你爸扛着,幸好你爸脑子活泛,有真本事,总能糊口,后来村里来征召入伍,你爸就去当兵了,后来家里日子才好些,你爸在部队得了表彰,村里照顾,把我安排在小学,教孩子认认字,你伯爷伯奶以前都是大家出身,对你爸爸期望很高,当时乡里县里寻摸了多少好姑娘,想安排到部队上跟你爸相亲,你爸就是不愿意,这一挺,就是十几年,你爸都三十多岁了,我也伺候你伯爷伯奶百年,料理了身后事,你爸爸才跟村长说,想娶我。”
  韶母说话有些鼻音,泪湿了眼眶,“你爸怕事情不成,反让我在村里名声不好,当兵期间几乎不回来,还跟村长说,自己在部队受伤,身上有暗伤,在子嗣上有些妨碍,那时候家家都穷,小叔子娶不起媳妇儿,娶了寡嫂的收继婚也不是没有,可那都是怕嫂子改嫁,侄儿受苦才娶的,你爸这情况又不一样,几经周折,磨了许久,这才得了村里人首肯,开了介绍信。”
  韶扬闻言,握了握母亲的手,“所以,你们才会三十多岁才有我?”
  “是啊,你爸跟我领了证,还用津贴在村里办了酒,我怕人笑话,本来不想办,你爸非要办,说要让我堂堂正正,名正言顺,而且没多久就办了转业,领导怎么挽留都不行,带我远离家乡,做了警察,几次调职,辗转来到萧山,后来你爸一直对我很好,到哪里就安排我在当地做老师,他当警察的,国家哪里需要就去哪里,三十多岁的人熬的跟四十多岁似的,后来有了你,中年得子,你爸高兴的不得了,神采飞扬的,我见他这样,就给你取名扬扬,然后就在萧山这里定居了,可惜——”
  韶母神情黯然,“要是他还在该多好,这会儿也该退休了,见着你长的这样好,定会很高兴。”
  韶扬把母亲的手贴在脸上,心中熨帖,“爸爸会看到的,只要您高兴,爸爸肯定也高兴。”
  韶母看着疼爱的儿子,笑道:“这倒是,你爸对我百依百顺,你这个老儿子也不错,快三十了还跟你妈撒娇呢!”
  韶扬笑,“八十我也是妈妈的老儿子,有妈疼才敢撒娇呢!”
  韶母轻拍儿子肩膀,“在外面遇到困难不要怕,多大的难处都熬不过时间,都会过去,只要坚强一点,再坚持一下,总会好的,熬过去,就会越来越好。”
  韶扬眼眶有些发热,“妈妈,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可是那女孩子太优秀,我还要更努力,比前二十多年还要努力,才能够得着她。”
  韶母闻言更是心疼,心中斟酌几分才试探着开口道:“你们老韶家老出长情的人,扬扬,求不得的痛苦不是一般的苦,妈妈总是希望你能轻松幸福,不要像你爸爸,一辈子也没享几天福。”
  “可是在爸爸眼里,与妈妈结婚后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没有娶到妈妈的日子,再长也是煎熬,没有任何意义。”韶扬如今感同身受。
  韶母再也忍不住,捂住嘴,无声的落泪,韶扬坐起身,轻轻拥抱母亲瘦弱的身体,“好了妈妈,我们终有一天总会再跟爸爸相遇的,眼下重要的是您要顾好自己,将来我成家了,您还要帮我照顾家里呢!”
  韶母忙擦擦眼泪,“对,你说的对。”
  韶扬这才放开母亲,“快去睡吧!”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宁菀蜷缩侧卧,手臂压在腹部,然后又开始重复那个最让她害怕的梦魇,那个曾经最亲近的女人瞬间双目赤红,面容狰狞,恶狠狠甩她一个耳光,幼小的身躯不受控制摔倒在地,迷迷糊糊中,晚上的红酒又开作祟,宁菀睡梦中挣扎着起来,冲进卫生间狂吐不止,几乎要把苦胆吐出来,喉咙火辣辣的刺激,让她睁不开眼睛,脑袋更是沉重,宁菀跌坐在地,米色的防滑瓷砖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阵阵凉意,宁菀舒服了几分,几乎把脸都贴在地面上,这才又舒服的睡去了,这回没有梦魇,什么都没有。
  朱娇娇自认是一个目的明确狠得下心的女人,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至少从小到大依靠自己过得还不错,眼下已经是她的原生家庭无法企及的层面了,只不过对比头顶上的更高阶层,还差强人意,如果她经营得当,事业更进一步,与前男友复合,可能会一步登天也说不定。
  至于前男友的订婚对象,起码目前在她触及的圈子里还没有任何水花,其实就算有也没什么,李绍谦的前任付春雨,就被她略使手段赶下台了,反正她的底线就是从不违反法律,至少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她自认为相当了解男人,男人都是喜欢轻视女人且自以为是的生物,不管表面功夫做的多漂亮,都改不了骨子里的轻视。
  而且男人喜欢爽朗大方的女生,且看李绍谦就是,自从甩了付春雨,就把她当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反观自己,大大方方好聚好散之后,还能以朋友自称,隔三差五也能找个借口约个饭。
  前天朱娇娇就得到消息,李绍谦的公司要启动新项目,启动会上想请个明星站台,可惜自己咖位的确还不够,不过一切皆有可能。
  朱娇娇尝试联系了李绍谦几次,对方虽然很忙,但是态度还不错,没有明着拒绝,就代表还有机会。
  接连几天,朱娇娇晚上抽空就会到李绍谦喜欢去的会所坐坐,倒是碰到过几次李绍谦的朋友,可惜一次都没碰到李绍谦。
  这天晚上朱娇娇照旧打算在这里喝一杯,坐到半夜再回去,今天运气不错,还没入夜,李绍谦就走进来了。
  仿佛是工作完就过来了,还穿着淡蓝色衬衫,打着领带,不过进来的时候领带已经松了松,朱娇娇暗中观察,李绍谦并没有约人,进来就直接走向吧台,叫了杯酒闷闷的喝。
  朱娇娇这才走过去,“绍谦?这么巧。”边说边在李绍谦身边坐下。
  李绍谦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又仔细辨认了一下,见是熟人,才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今天休假,难得有空出来放松一下,你约了人吗?”朱娇娇试探道。
  李绍谦又仰头喝一口,一杯烈酒只剩三分之一,随后闷闷地道:“没有。”
  “对了,春雨现在跟我在一个公司,我前两天在公司碰见她,听她说你订婚了,对方是豪门千金,恭喜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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