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我无比焦躁的盼望太阳早早升起。
终于,在我望眼欲穿的渴求中,天色渐亮,大地铺上温驯的秋阳。
我时不时的打开手机看一看,把母亲的电话号码摸了又摸,我期盼着母亲给我回电话。
然而,早上过去了,上午过去了,中午也静悄悄的过去了,到了下午,我实在按捺不住欲望和期盼,更多的是对事情进展的焦急心情。
我给母亲打去电话,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人接。我等了会儿,坚持不懈的打过去,一遍一遍又一遍。
终于,在我焦躁不安,无限猜想中,母亲接了电话。此时,我的心情已经失落到谷底,心里也有了我不想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结果,残酷的现实。
“妈,您和爸爸商量的怎么样呢?”电话接通后,两边都是沉默,空气中凝聚着大写的尴尬。我硬着头皮,像吃了粘牙的粘豆包,僵硬的问着。
“那个钱的事情,你嫂子有意见,我们不敢借给你。”母亲虽然不在我面前,但我依然透过她说话的语气,看到了她脸上的闪躲。
第28章 借钱不还
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母亲委婉的拒绝,我便懂了,不再央求。只是闷闷地说道:“哦,那就算了。”
“那你怎么办?差五万呢?”母亲还是担心我的,对我这盆泼出去的水,母亲很矛盾,一如这些年,她始终很矛盾,既爱,也不爱。
嫂子有意见终不过是个借口,我是找他们借钱,又不是找哥嫂借钱?他们为什么要去跟嫂子说?我哑然无语,却又悲鸣。
我在父母眼中,恐怕还是泼出去流到污水沟里的一盆没有出息的水。
我踉跄着走在街上,对那五万的缺口,一筹莫展。
而此时,我的老家怡城,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姐夫,你不能这么拒绝晓语,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知道做女儿的苦楚。你看看你们,都是知识分子,生男生女不都一样?不都是自己的骨肉?
孩子大老远的打电话过来,找你们借钱,肯定是遇到难处了,你们不帮她,谁来帮她?她毕竟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呀?”
我的姨妈,听到了我和母亲的对话,问了事情的原委,苦口婆心劝说我执拗的父亲。
“她是我女儿不假,可她终究也离开了我们。她嫁给陆明浩,那是她千求万求要的姻缘。如今的苦日子,又不是我们造成的,都是她自己一手制造。”父亲双手叉腰,既愤怒又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心里的怒气。
姨妈砸吧着嘴,垂下头片刻,又抬头道:“既然已经那样了,你们还是帮帮她吧?家里又不是拿不出那笔钱?房子不是小事,没有房子,哪里有家的感觉?”
姨妈的话,让母亲心里隐隐地痛。她两眼紧紧盯着父亲,只等父亲一声令下,她就奔进卧室,取出存折,给我转账。
“你们不要说了,我自己的姑娘,我自己清楚的很。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过成山穷水尽,她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当年,在黄城,为了一个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小子,学人家骑摩托车飙车,摔下河床,差点成残疾人。
她是命大,若点儿背,摔个三长两短,是不是砸我们手上呢?
我们一家人都要被她的任性拖累,折磨。她哥哥还能过现在的日子?
为了她,我们才回的怡城。在黄城过了大半辈子,老了又往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挪窝。
我的同事,朋友,老邻居们,都在黄城。若不是因为那个穷小子,我真不会回到怡城。
哪怕这是我的家乡,可比起来,我更喜欢我奋斗了一生的黄城。
那里有我青春的记忆,有我工作的痕迹,有我的骄傲和荣光。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被那死丫头给破坏了。她不光喜欢了那啥人,那啥?”
我愤怒的父亲,转头看向我幸灾乐祸的大哥白素阳和一脸得意的大嫂彭井花。
“夜晨曦,那人叫夜晨曦,爸爸,还是你告诉我的名字。”大哥白素阳落井下石,姨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但我的大嫂撇了撇嘴角,丢了个鄙夷的表情在空中,似乎是旁敲侧击给姨妈看,指责她多管闲事。
气的姨妈上前推了她一把,责问她的表情冲谁?
“我能冲谁?您是长辈,我还能冲您不成?您也甭管我冲谁?反正,晓语借钱的事肯定不行。她说的好听,借钱?她会还吗?她能还吗?她有钱还吗?”
我那个曾经围绕着我甜蜜蜜的嫂子彭井花,眼睛翻上了天,得意的抖着腿。
“井花,你没嫁进来时,你不是和晓语好的穿一条裙子吗?你现在掉进了福窝子,就想踩着晓语?我告诉你,晓语始终是白家的女儿。哪里轮到你来编排她?”
姨妈气的胸口起伏不平,母亲见势不妙,转头训斥道:“素阳,你媳妇怎么跟你姨妈说话呢?”
“妈,我媳妇又没说错。不信,你问问爸爸,他都是这么想的,晓语借钱?那是骗鬼的吧?她几时借的钱还啦?”
大哥素阳,桀骜不驯的表情,装的酷酷的样儿,倚在嫂子身上,两口子挤眉弄眼,吃吃的逗趣儿。
母亲终于生气了,嚷嚷道:“你妹妹什么时候借钱不还啦?她借过钱吗?一天天的,尽胡说八道。”
“那是她没有脸借钱,自己不听父母的话,怪谁?人生的路,她自己走,她自己选。
如今,过成啥样,那是她的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从古至今的至理名言,妈,您还要我教吗?”
白素阳的话,让母亲气的拿了杯子砸过去。不过,出手的瞬间,她还是抬了抬手腕,让杯子从哥嫂身边掠过,落到地上,摔的清脆的稀碎。
“你们都不要吵了,钱,没有,让她自己想办法。她的今天,都是她追求的幸福。
想当年,为了避开她和夜晨曦,我和她妈一起趁着夜色去找那小子,聊天、谈心,情深意切,掏心窝子的讲,许诺他各种好处。
真是,我们老脸都丢光了。各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悲剧,我们一一都罗列了个遍。
我们两口子,只差把心掏出来给那小子看,他和我们家格格不入,即便进了白家门,也成不了白家人。”
父亲回忆到过去,怒气冲冲的脸上有了各种无奈的惋惜之色。
“可是都过去了,向前看吧?”姨妈已经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话和父亲对接,因为这样的场景总是出现,每次我有什么事,父亲都会把陈年旧事拿出来一遍遍的说。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
“向前看?是啊!她向前看了,她忘记了夜晨曦,可她又找了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陆明浩,那家人不仅穷,还懒。
我和她妈一次次的跟她讲,要她听我们的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
她呢?自以为是,羽毛都没长齐,还要学人家自己的命运自己主宰。好,多好!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居然连个房子都没有?”
父亲的话,下句追着上句,话赶话怼的姨妈捧着茶缸,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缸水。
好说歹说,关于我借钱的事,父亲始终没有松口。
第29章 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姨妈晚上给我打电话,让表弟给我转了两万元。
“晓语啊!姨妈家日子不宽裕,我知道你差五万元,可姨妈真没有呢!这两万你先拿着救救急,剩下的三万,你再找朋友想想办法吧?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也别责怪你父母,他们迂腐,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
你母亲其实还是想借给你,只是你嫂子真不是东西,还有你哥哥,简直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以后,发达了,别理他们两口子。”姨妈狠狠地骂起来,我哽咽着连连点头。
嫂子彭井花,还没有成为我嫂子前,那对我叫一个好。日日都给零花钱,虽然我不要,可她硬塞着给。十元不嫌少,二十元不嫌多。
我以为她会是我的亲人加闺蜜。结果,她转正成了我嫂子后,和我哥一样,日日防着我,生怕我和他们争家产。
若不是父母的封建思想,家产都留男丁,让他们心安。我都要怀疑,新闻上那些为了抢夺父母家产,兄弟姐妹成仇,互相伤害的事就要发生在我身上了。
感谢了姨妈后,我愁容满面的对着窗户发呆。我实在想不出,去找谁借三万元钱。
自己家父母尚且如此,隔了一层关系的亲戚,又怎么好开口?
思来虑去,我决定去找飞兰问问。
“晓语,快进来。”飞兰见到我,一把拽了我进了她的卧室。
她的公婆和老公则在客厅,有些生气的看着她。
我尴尬的和客厅的主人们点点头,飞兰已经飞快的关上卧室门,隔断了外面飘来的不满。
“飞兰?”我轻轻喊了一声,不用问,我也知道,飞兰的家人肯定不同意她把她弟弟的小孩接来。
飞兰结婚七年了,一直不肯要孩子。理由是她不喜欢小孩,这骤然间一个不喜欢小孩的人,要去接别人的骨血来家里生活,先不说年纪大的老人,就是她老公,也难接受啊!
“让你说中了,他们不同意。”飞兰不等我问,直白的告诉了我答案。
“你不要和他们硬闹,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情理上他们不接受,可以理解。谁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你呀!还是赶紧生个孩子,以后还有理由说给孩子找个伴儿。”
我轻轻地劝慰飞兰,和飞兰的闺蜜情已达到情同手足,两人无需客气、虚伪。有话都是直来直去,不用顾忌什么。
可近几年,我总觉得飞兰有事瞒着我,问她,她说没有。但我隐隐地感觉,她有心事,包括她不愿意生孩子,都好像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不行,就离婚吧!”飞兰顿了顿,目光坚毅。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捂她嘴巴。
“飞兰,离婚的话不可瞎说。你看我的家庭都那样了,我还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将就。你们夫妻和睦,家庭美好,好好的说什么离婚?”
“晓语,你看的都是表面。接我弟弟的孩子来家里生活,他们不同意,我们吵架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我的婚姻早已经千疮百孔。”飞兰苍白的脸上,有些许落寞。
飞兰是个才女,她在单位干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文书工作,有着不错的工作环境,也有着常人不能有的空闲时间。
所以,飞兰常常发挥她的特长,写点小随笔,或者小诗歌、散文等,在各种平台发表。
我是个俗人,每日里除了工作,就是在家经营着柴米油盐酱醋茶。
对飞兰的业余生活,略略知晓那么一丁丁点,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关注过。
飞兰说她的婚姻早已经千疮百孔,让我很是惊讶!飞兰她?
“是我的问题,我不爱他了。”飞兰很直接,她说的时候,还淡淡地笑了笑。
眼中竟然莫名的出现一种我从来没有捕捉过的恋爱的意境,一种渴望。
我在心底大大地发了个意味深长的「哦」字,似恍然大悟。我一直感觉她有事瞒着我,大约就是这个事了。
“我真的不爱他了,我承认我精神出轨了。他就是个纯粹的工人,每天一身的机油味。
回到家,和我也没有共同语言。不是我故作清高,给自己贴高级标签。他真的和我不配,三观不同,爱好不同,我们继续过下去,彼此只有折磨。”
我没有想到,我只是想找飞兰借三万元钱,借钱的事都没有机会说,居然变成了飞兰要离婚。
“飞兰,我劝你谨慎。婚姻不是你一个人决定,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你要离婚,你征求了你父母的意见吗?
他们刚刚失去儿子,你又闹离婚,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精神会承受不起而崩溃?”
我轻轻地絮叨,讲道理我也会,其实每个人都会。说,容易;做,难啦!
“不要说我的事情了,你来找我有事吗?”飞兰擦了擦眼睛,她似乎很困。
“我想买套房子。”我咧嘴尴尬的傻笑。
“买啊!这有什么好犹豫?你们总不能租房子过一辈子吧?”
飞兰打了个呵欠,她用手拍拍张大的嘴巴,眨巴着眼睛看向我。
“晓语,该不是陆明浩家又作妖吧?他们不同意?”飞兰看我的神情落寞,自己说完自己点头,自言自语道:“他们一家人也是个奇葩。”
“我差三万元钱,你能不能给我借借?”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飘忽的眼神在自己的脚背上来来回回的巡视。
我们是好闺蜜,但我们也有约法三章。好闺蜜为了不影响感情,不允许相互借钱。这是我俩的情谊准则,也是法则。
但现在,我要破坏我们的约定,我心里挺难为情。
飞兰推了我一把,笑道:“你看看你,还真把我们当初的玩笑话当了真?你有困难,不找我借钱还找谁?三万是吧?我明天中午给你,可以吗?”
我心情复杂,却又欣喜,不住的点头。这一刻,飞兰若是个男的,我都恨不得以身相许。
“飞兰,谢谢你。有了钱,我立马还你,还有利息。”
“我们还谈什么利息?钱是个王八蛋,不用放心上。”飞兰送我出了她家的门,路过她家客厅时,我依旧很尴尬的冲其他主人们点点头,尬笑着离开。
买房的钱算是落地了,我心里悬着的心也安定下来。
第30章 女人?麻烦
潇城繁华的城市中央,有一家装修上档次,糕点做的极其精致的西饼屋。
夜色下,灯火阑珊的店铺大名——小白西饼几个字熠熠生辉。
店铺外,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眸光深沉。
旁边一个打扮时尚,满眼深情的女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两人似乎在商讨什么,女子的表情变化莫测,欢喜、酸涩,各自参半。
“晓语的生活竟?唉……如果当初我勇敢一些,她也不至于……”说话的男子眉心一蹙,转身进了店铺。
不大一会儿,他把一个纸袋递给女子,“飞兰,别忘了我们的秘密。”
“我知道,除非晓语自己发现,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你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包括你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