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花——豆米豆蓝
时间:2022-01-20 16:28:30

  眼看着唱京剧的爷爷,站累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每动一下,我们都想,嗯,要结束了。
  可唱京剧的爷爷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永远不累。坐着唱累了就站起来唱,站着唱累了就又坐着唱,孜孜不倦,不知疲惫。
  我和小伙伴们等呀等呀,等的睡着了,唱京剧的花脸爷爷还一手搭着蟒带,一手巍巍颤颤的抖着,唱的那个悲欢离合,让我们终于失去了等待的期盼,关了电视,去玩粘满泥巴气息的过家家游戏。
  此刻的王翠,就好比那个唱京剧的花脸爷爷。
 
 
第46章 心里不想我?
  “嗯,王工说我心坎里了。我确实没有时间,您看我一个一线工人,啥也没,领导只安排我做事,都不给我工具。我写点东西,还得靠古老的笔。”我讪笑着,前言不搭后语。
  心里盼望着能有个人出现,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王翠再耽误我时间,我就要牺牲休息时间干活了。
  “电脑很多,我们刚刚淘汰一批电脑,你可以跟钱总说,让她给你配一个。如果你一个人用,又太多余,可以大家都用。”
  王翠的心思真的很深沉,既给我出了主意,又暗示我不够资格一个人拥有一台电脑,哪怕是他们淘汰下来,已经报废的电脑。
  “好,谢谢!”我再次假笑,眼睛不再面对喋喋不休的王翠,不想再理她了。
  “其实,这些事,钱总就不该安排你干。办公室多的是人,为什么把你喊来干?”
  王翠急躁的说出心里话,我抬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意味深长,又带有鄙视。
  恐怕这句话才是她进来的终极目标吧?试探了一大圈,不过就是要表达,我抢了她的活儿。
  赤裸裸的不要脸,也不过如此。
  我用手撩撩额前的碎发,塞到耳后。
  眼前的王翠,我彻底无视她了。管她是不是老同志?人不自重,还想被别人尊重?
  她跟我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呢?
  我又没有主动去揽活儿?她说的非常正确,哪怕我现在多了半个文员的身份,我定的岗位却是一线工人。
  既然知道我是一线工人,手里肯定没有权力。我能拒绝领导的安排?
  王翠不满意领导的安排,大可去找领导理论,跑来跟我一个小工人呛呛啥?
  退一万步说,领导安排她,也得她干呀?
  每次推三阻四谈条件,时间长了,谁愿意要这样的员工?
  王翠的根本问题,就是把自己抬的太高,不可一世的认为,公司离了她,很多事就干不动。
  她忘了,其实公司最不差的就是人,离开谁,公司都能正常运转。
  王翠,活了一把年纪,白活了。这么浅显的道理,连笨笨的我都能用脚趾头想出来,精明的如一只金色猕猴的她,却不明白。
  我低头小声念着文件上的字符,手不停的写着,王翠嘀嘀咕咕发了一通牢骚。
  字里话外,就是埋怨我一个一线工人,不该干这些属于办公室的活儿。
  “白晓语,你干完了吗?干完了赶紧去打印文件。”牟格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我喜出望外,不动声色的用眼角划拉王翠。
  牟格不愧是我发小,一个眼神便秒懂。其实,哪里有那么多文件要打印?不过都是借口。
  我欣然答应,又假装抱怨:“哎呀,技术员,我这些文件分不明白,你快帮帮我。”
  “好,得抓紧时间啦!钱总都打电话问了,他着急的很。”牟格疾步过来,冲我挤挤眼睛,一一给我讲解。
  王翠待了几分钟,觉得无趣,又插不上话,终于走了。我像送瘟神一样,目送着她离去。
  “以后别和她废话,钱总说了,她无利不起早。之前技术组的年轻人,都被她挤走了。公司花那么多钱培养的人才,都因为她留不住。”牟格小时候可没这么八卦,现在八卦的像个精灵。
  我上班多年,都不知道王翠的所作所为,才来几天的牟格,便把技术组的成员摸了个底朝天。牟格,深藏不露啊!
  好的项目王翠是一定要揽在自己手中,一瓢羹都不会分出去。
  那些跑腿的、打杂的事儿,她都让别人干。项目分得的钱,她都以核心内容都是她完成为理由,一分钱都不给他人分。
  长此以往,那些初入茅庐,桀骜不驯的小伙子们,谁肯忍下只干粗活不说,还不拿钱的憋闷气?
  事不大,侮辱性超强。因为王翠逢人便说,任何项目,别人根本搞不定,离了她,他们什么也不是。
  我对王翠的行为很不理解,都要退休了,为什么不肯带新人?
  就算返聘,也没有必要吃相难堪的像饿牢放出来的猛兽呀!
  盼走了王翠,我也没必要继续留着牟格了。一个人独自看文件,丰富的安静能让人学识渊博,不是什么名人说的,是我的白言白语。
  这一趟,我没有白干,我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文件,就像一本教科书,只要有心,含金量的技术就藏着里面。
  潇城的华正酒店,苏飞兰正在淋浴,微凸肚子的钱总,光溜溜的躺在泛黄的白色床单上。
  他的眼睛带着色色的光芒,对着毛玻璃里面洗的哗哗水声的苏飞兰催道:“你快点,随便冲两下,哪有那么脏?不都天天洗澡了吗?”
  “你个死鬼,催什么催?女人和男人不同,不清理干净,容易得妇科病。你也是,毛手毛脚冲几下,也不知道洗干净没有。我老惦记你没洗干净,心不能完全聚焦。一会儿做的不投入,我不舒服。”苏飞兰的话撩的已近暮年的钱总心直痒痒。
  他一个鹞子翻身,光着身子,甩着囊囊膪的肚皮,冲进浴室,一把搂住渴望了几天的人。
  “我想你了,以前你不方便,有家有老公。现在,你好不容易单身,我想去你那过夜,你都不让。你是不是心里不想我?”钱总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脸,伸手关了莲蓬头。
  哗哗的水声,顷刻停止。
  苏飞兰心里一阵恶寒,她很烦眼前的糟老头儿。可是,她能上位,凭的也是和糟老头儿的匪浅的私交。用肉体交换来的职位,如果拒绝,分分钟能打回原形。
  她才不要像白晓语一样,水灵灵的大姑娘,天天在生产线上摸滚打爬,几年的光景,活生生把如花似玉的脸,熬成中年妇女满脸雀斑的模样。
  她迎合着钱总的喜好,满脸委屈,还要装的甜蜜、娇羞、满心期待。
  她闭上眼,想着眼前的男人,是那个头发稀少,但才华横溢的夜晨曦。
  想到自己用所有的本能,深深爱着的夜晨曦,心里只有自己的闺蜜白晓语,苏飞兰的心就很痛很痛,对白晓语的闺蜜情,是既矛盾又不舍。
  她很想出手,把白晓语打入生活底层,永不得翻身。但看见别人欺负白晓语,她又万般不愿意。
  或许,白晓语就是她的克星,别人不能欺负白晓语,要欺负也只能留给她来欺负吧!
 
 
第47章 不要相信男人
  我不停地打喷嚏,心想,该不是鼻炎犯了吧?
  我满抽屉里找药,还好,以前备用的有一片,我掰了半颗放嘴里,用唾沫咽下。
  “白晓语,你闺蜜肯定在骂你。”牟格大笑,开起玩笑。
  刚历经了王翠赤裸裸的难看吃相,心里有点小怨积累。牟格随手捞来的玩笑话,逗的我眉眼都是戏精上身,闪个不停。
  “她才不会骂我呢!如果没有她的鼎力推荐,我也不会干上半个文员的活儿,每个月多挣一千啦!”我是个俗人,不在乎职位高低,但我在乎收入多少。
  “你那么缺钱?”牟格似乎有些惊讶,他多少知道我娘家的底子,小时候,我可是慈善家呀!
  包子就是我的救灾物资,我常常用搪瓷碗装上满碗的包子,到处散发。
  当别人生活越过越好时,我却退回到解放前,成天为钱发愁。
  “对,我很缺钱。”我认真又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牟格用同样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我就这么点工资,要买房买车,哪里都要钱,能不缺吗?”
  “你老公呢?让他挣呀?”
  我看看不明所以的牟格,嘟嘟嘴,想说又把话收回肚子,家里的破事,我不太愿意在单位讲,容易被有心人听去。
  “晚上吧?晚上十点钟后,你若有时间,我讲你听。我受过的创伤,不比电视剧差多少。”
  “我不喜欢晚上私聊,那个点儿,容易出事。”牟格的调侃,我只噗了一声。立马把他怼的七荤八素,没了气氛。
  “呸,你愿意我还不想呢!谁要跟你出事?你自己心不正,根不稳,还怪聊天的时间不对?”我翻着白眼,用手里的文件驱赶哈哈大笑的牟格。
  好不容易做完手头的工作,我回到危险点工作室。
  谷梦和程音音又干上架呢!
  “你给我洗的什么产品?你看看你都给我弄出划痕呢?”
  程音音的罗圈腿,在工作台周围踱来踱去,像放养的鸭子,没个章程的乱溜达。
  “我手上又没刺,什么划痕?本来就有,你们有点事都来怪我们,难怪我们每次说忙不过来,要单位调人。
  你们都假惺惺的劝,说什么人多了矛盾多,人少关系简单。
  我今天算是搞明白了,哪里是人少关系简单,分明是人少你们好欺负。人多,你们怕搞不赢。”
  谷梦叉着腰,一跺脚,活脱脱的泼妇形象。我抿着嘴,忍着笑,坐到一边。谷梦的架势,不需要我去帮忙,她能搞定程音音。
  一阵骂骂咧咧过后,程音音见势不妙,丧着眉眼灰头土脸的走了。
  “晓语,我听说了一件事,告诉你,你可别急。”谷梦趴我身边,小声说道,眼睛还不时瞟向窗外。
  “嗯,你说。”我顺着她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
  “刚刚一楼的人讲,他们看见苏飞兰坐钱总的车走了。大家都在议论,说苏飞兰明明就是钱总的妾,你还跟温可人干架,此地无银三百两。”
  “胡说八道,飞兰和钱总公干去了。”我用食指戳了下谷梦的额头,她头一偏,着急的说道:“你别恼,那个退休的孙师傅在华正酒店打扫卫生,她碰见苏飞兰和钱总了。而且,孙师傅打扫的房间,里面被子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刚滚了床单。”
  我皱皱眉头,孙师傅?是啊!如果被她碰见,那肯定不会是秘密。
  她的退休不情不愿,正愁没有机会怼钱总。这下可抓到把柄了,还不得赶紧宣传。
  “也许是见了客户吧?钱总昨晚在单位没回家,趁间隙睡会儿?”我说的自己都疑惑了。
  苏飞兰是我的闺蜜,也是我的大学同学。她性格泼辣豪爽,读大学时确实谈了不少男朋友。
  可是,做妾?我还是不想相信。但,又一细想,我心里忍不住翻腾。
  飞兰一直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只是,我很少去八卦她的私生活。
  在我心里,即便是好闺蜜,也有个度,太过隐私的事,叭叭儿的问,显得没有操守。
  谷梦和一楼同事们的怀疑,我想起一件往事。
  大学同班同学里,我是班上最小的女生。因为上学早,比同班同学小了一到四岁的样子。
  我四岁上小学一年级,偏远地区的孩子八岁才读小学一年级,活生生的把步入大学生活的我们拉开了年龄距离。
  那时,飞兰和班上的男同学谈恋爱,我总像个跟班跟着她,吃着糖果,看他们卿卿我我。似懂非懂,天生愚钝样儿的让他们毫不设防。
  临近毕业,飞兰跟我说了一番话,很风尘。我至今记得,她当时的模样。一手叉腰,一手扒拉在上铺我的床沿边。
  我背靠着下铺她的床上,没心没肺的吸吮着棒棒糖,飞兰用眼神正视我,让我不得不站起来,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的对着她。满脸深沉的飞兰,像那个夜总会的妈咪。
  而我,就像那个不谙世事,被人骗来的即将成为失足姑娘的招待女郎。
  飞兰说:“白晓语,你给我听好了。等你长大,千万不要相信男人。如果两个人好,就住一起,不好了,就分开。”
  没头没脑的话,把含着糖像二傻子似的我惊吓的张嘴,轻轻啊了一声,愣愣地看着身为少女的她。
  毕业时,想到以后山高水长,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模样。大家相邀去我家玩几天,再续续同窗情。到了我家,大家都不客气,各自找了个房间,各玩各的。
  我父母上班去了,哥哥还在学校没回家。房间被他们占了,我只好拿了本书,坐到阳台上安安静静的陶醉书里。
  我的卧室靠着阳台,飞兰和男同学在里面,奇奇怪怪的声音此起彼伏。
  吓得我不停地敲窗户,我担心她生病了。又跑去敲门,边敲边喊:“飞兰,飞兰,你怎么呢?是不是病了,我家有药箱。”
  他们在卧室里,就是不说话,那奇怪的「呃、呃、啊、啊」的声音,持续不断的传出来。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外面转来转去。
  另一个房间玩耍的几个同学,走来揪着我的衣领子,把我抓走了。说:“白晓语,大人的事你少掺和,走,跟我们玩去。”
  好久好久,他们出来了。红着脸,头发乱糟糟的。我推开卧室门,看见床头塞满了纸巾。
  我跑过去问飞兰:“你把我床头塞那么多纸巾干什么?感冒了?”
  他们不说话,后来我也就忘了。
  现在同事们的纷纷议论,我再回想这段往事,恍然大悟。当年,飞兰和男同学的故事,我现在突然就懂了。
  这也印证了为什么年轻轻的她,会有那么风尘的一段人生感言。
  那么,飞兰和钱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决定找个时间问问,至少,我要让飞兰明白,大家都在议论她,她作为单身女人,要注意言行。毕竟,她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
 
 
第48章 做人要有格局
  一整天,我都没有看见飞兰和钱总。上级领导要来视察的事,飞兰用电话遥控指挥着我,一会儿让我补充材料,一会儿让我去检查卫生。
  我这个没有丁点权力的一线员工,突然像开了挂似的,像模像样的主持着单位的工作。
  “哟哟!白晓语一步登天了,靠着个妾,鸡犬升天啊!”温可人在我身后,出言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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