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没想到,陆明浩会说出这番话。按照从前,我今天的凶悍,肯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要么陆明浩把我打一顿,要么公婆闹一夜。
但是古怪出现了,陆明浩说完,公婆偃旗息鼓。
甚至过后,陆明浩都没有问我婆婆为什么事闹。
不问就不问,他不问我也懒得说。一个哈密瓜,引发一场史前战争,无语。
云舟闷着头,躺在床上玩卡片。我抱他,他也不说话。等到公婆都去遛弯了,陆明浩也关了小房的门,在里面噼里啪啦的摁着键盘。
小家伙才抱着我的脑袋,悄悄说:“妈妈,你不要赶我走。我最爱你了,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我心酸的搂着孩子,小声道:“妈妈不赶云舟,这是云舟和妈妈的家。”
“爷爷奶奶的家在黄城。”云舟嘀咕了一句,我想他应该是心里懂,只是不会表达吧!
矛盾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哄睡了孩子,我心情大好的吃了两大碗饭。
清晨起床,婆婆拿着牙刷要去卫生间,我也要去,她看我一眼,开天辟地头一回,她让给了我。
等我洗漱完毕出来,婆婆才继续端着牙缸进去。而且,她关了卫生间的门。
我想,我从前的忍让一定是错了。该厉害还得厉害,有些人会把别人的包容,当成软弱可欺。公婆或许就是。
我提着昨晚惹祸的哈密瓜,走进食堂。水果店老板没来,我很想把东西放他店门口。
“白晓语,大清早提着什么?”同事好奇的问。
“我昨天买的哈密瓜,回家打开坏了,提过来换。”我笑着解释。
“不会换吧?老板奸猾的很,你买时怎么不仔细看?别买哈密瓜、火龙果,要买就买点苹果,坏果一眼能看出来。”同事摇摇头,看来,他被公司外包的店伤的也不轻。
“水果可以换,我问过了。”
“能换就行,我去帮你问,老板什么时候开门。”同事热心的跑到食堂,我看见他弯着腰,把脑袋钻进窗口里。
“白晓语,水果店老板九点钟开门,你把坏哈密瓜放车里去,上午再抽时间出来换。”
“哦,好的,谢谢!”我找食堂的工作人员要了一个袋子,密不透风的把坏果包裹起来。我担心坏果生虫子,爬到车里,不好清理。
刚刚收拾好,我看见苏飞兰急急忙忙的往单位赶。
“飞兰,飞兰。”我连喊几遍,苏飞兰像塞了耳机,什么也没听见,步履匆匆。
好吧!好消息都没时间分享,一个个的都忙啥呢?
苏飞兰脑袋昏昏沉沉,昨天喝下的两杯烈酒,让她昏睡了一晚上。
今早,她是被夜晨曦的电话喊醒。夜晨曦说:“你要的结果,已经搞定。那小子进去了,钱老头能否升职,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别白白浪费我给你整这么一出好戏。”
苏飞兰才从头昏脑涨中清醒过来,她是带着任务去找的夜晨曦。
昨晚她醉倒在停车场,是夜店的服务生把她送回家,还带了夜店的特制凉粉给她醒酒。
她迷迷糊糊的喝完就睡着了,服务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记得了。
说也奇怪,夜晨曦开的帝濠夜店,小白西饼屋,不同的行业,却有相同的一味佐餐:冰冰凉凉的凉粉。一年四季都卖,无论赚钱还是赔钱,酸爽清甜的凉粉一直都以一道独特的风景,占据着西饼屋和帝濠夜店最重要的位置,醒眼,进店的人一眼便能瞧见。
苏飞兰还爱上了凉粉的味道,隔段时间不去喝一碗,感觉胃里差了点劲儿。
“钱总,事情妥了。”苏飞兰疾步跨进钱总办公室,牟格也等在那里,他们一夜未睡。
“嗯。办的利索。办事的人可牢靠?嘴巴一定要紧,千万别传出点风声。”钱总打开抽屉,拿出厚厚的一摞钱。
“这个给办事的人,让他们不要乱说话。”钱总又拿出两扎钱,一扎一万,苏飞兰认得,钱还是她从银行取出来的。
“你和牟格分了,一人一万。这件事,咱们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要讲,也不要跟人议论。”
苏飞兰把钱装进包里,回到自己办公室。
她掏出厚厚的那摞钱,数了数,不多不少,整整五万。这笔钱是给夜晨曦的辛苦费,也是封口费。
苏飞兰斜躺在老板椅上,格外疲惫。她暗暗给自己开导,那人也不是好东西,贪吃贪喝丢了官位,只怪他自己不检点。
钱总交给苏飞兰和牟格的任务,就是把竞争对手拉下马。
牟格采取了借刀杀人,让不明就里的工人,把对方的糗事大肆宣传了一番。短短半日,风言风语传到了高层耳朵里。
被算计的人是兄弟单位的孙总,三十多岁,从农村出来的苦孩子,好不容易爬到一把手位置,被人无故中伤,他肯定不服气。
晚上又被人劝着去酒店吃饭,几杯酒下肚,整个人都飘了。
谁都知道,酒后不能开车。孙总喝高了,被人捧的天花乱坠,忘乎所以。
满身酒气驾驶着自己的私家车回家,路上让人给别了车。
第69章 被刑拘了
如果没有酒精的吞噬,孙总应该不会计较,一脚刹车,慢几秒而已。
可是,刚刚被捧场,被各种阿谀奉承夸赞的飘飘欲仙的男人,在酒精的腐蚀中,他自我感觉超级优越,以为上了金字塔塔尖,不可一世。
谁都不能挑战他,谁都不能。
孙总愤怒了,对方停了车,他也停了车,拉开车门,就冲到了对方身边。
两人一言不合,互骂对方。孙总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这下事故升级了。
对方的同伴把车横在了道路中间,非要孙总给个交代。
潇城的主干道,车来车往。被两台车一堵,顿时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响彻云霄。
几分钟而已,道路上骂骂咧咧一片。放眼望去,水泄不通,人,车,密密麻麻,进退不得。
警车呼啸而来,以寻衅滋事,堵塞交通外加醉驾刑拘了孙总。
酒局是牟格所为,道路上的车是夜晨曦的杰作。几乎没动什么脑子,没使啥手段,孙总万劫不复。
身为兄弟单位的一把手,因自身生活作风浮夸、腐败,孙总引咎辞职。
进了拘留所的孙总,前途尽毁。
苏飞兰看着红的耀眼,令人痴迷的金钱,她第一次感觉到身为一个人生存的无奈。
令人不堪的消息,总是快如闪电侠,光速的飞向有人的角落。
脱离了一线岗位的我,再也不用急急忙忙奔赴岗位,去做那些细致又笨重的准备工作了。
我挺休闲的欣赏着新园区的绿植,大片的青草地,有的茂盛,有的像男人地中海发型,露出光秃秃的黄土地。
“白晓语,白晓语,等等我。”气喘吁吁的呼喊声,从我身后传来,温可人胖胖的身躯,正艰难的奔跑着。
我本想装没有听见,但又担心她那张叭叭儿的嘴,到处胡言乱语。毕竟,我刚进了技术组,成了二线员工。
还是得顾及点影响,虽然我并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我。
“白晓语,我跟你商量点事。”温可人的体型跑步应该是蛮累的运动,她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
我微笑着凝视她,心里实在是猜不透她有什么事,需要和我商量。
“公司要搞个庆祝活动,每个单位出两个节目。我听说你瑜伽练的好,还会跳东方舞。我选了个曲目,九儿,你帮着我一起排吧?”
温可人的眼睛里第一次对我袒露真诚,我感受到了来自身份变化的巴结。
她怎么可能是听说?虽然我在文艺项目中没有可圈可点的特长,对某一项也没有特别精通的本领,但那只针对会跳舞会用乐器的人,和他们比,我实在是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可是,面对单位里的人,我还是属于多才多艺。小时候的各种兴趣爱好,培训班,也不是完全白白花钱。
多多少少,我还是学会了一些,比如舞蹈基本功,乐理的基础知识等。
往年单位的文艺汇演,我都是参与者,没有话语权。虽然,最终的舞蹈动作都以我的动作定型。
但,话语权,我绝对没有。好坏都在温可人的嘴里,随她的心情变化,认为我跳的时好时坏。
今天,她居然请我跳A角九儿,还让我指导大家。我真是受宠如惊,心里感叹人生无常。我不过是进了技术组,手中还无权无势呢!
若哪一天,我准备当招财猫供奉的钱总,突然大笔一挥,给我几分权势,我是不是也能耀武扬威,甚至发发横财。
想到这里,我脑袋闪出苏飞兰可疑的身份:妾。还有她那至今来历不明的收入,富丽堂皇的房子。
该不是员工行贿吧?想想,真可怕。员工肯定没那么大手笔,顶多拍拍马屁,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谄媚之言。
“你放心,不白让你辛苦,钱总会给一笔经费。到时,给你的独舞多买点头饰。”
这是温可人在文艺汇演里,经费去向能动用的最大权限了。
“不用不用,我跳的一般般。九儿的舞蹈动作太专业,我不行。”我连连摆手拒绝,我可以参加,但我绝不当指导老师。
“你都不行,那还谁行?你别推辞了,你现在去了技术组,以后管我们的产品质量和工艺要求。
你应该和大家打成一片,你看看你上了这么多年班,连我们特种工艺工作室的人都没认齐全。趁着机会,也和大家熟悉熟悉。”若没有从前的算计,今天温可人的话,能让我感激涕零。
我一个劲儿谢谢,死活不干。不是我没能力,是我害怕呀!
我的家事一地鸡毛,工作也就这样。我没有精力去钻营人际关系。
在我心里,同事关系,好坏都一个样。看看王轻灵,就明白了。
“你别忘了,还有王工,她个子高,手长腿长跳舞好看。”我木纳的笑着,往年都是王翠指导,王翠的C位。
我才不要去趟浑水,参与一群女人没有价值的无谓的勾心斗角。
“她不是住院了吗?还怎么跳舞?”温可人悻悻地翻了个白眼,脸上满满当当的写满失望。
“她只住一个星期医院,凭她的身体条件,出院马上满血复活。”
我笑的脸都快僵了,右眼皮居然抖了一抖,是跳灾?还是跳财?
“她都要退休了,谁知道她还愿不愿意?”
温可人嘀咕着,我想起王翠对她的承诺,办公室要人极力推荐她上位。
现在,都成了空,连她自己,都被架空了。
“她愿意,越是到了退休时刻,她越是找机会表现。别在最后一哆嗦,把她得罪了。
距离排节目的时间还早,公司工会的方案都没出来。别急别急,往后看看情况。”我说的真话,温可人赞同的点点头。
“你听说了吗?孙总被刑拘了,四个月。昨天,公司高层紧急开会,当场把他开除了。后来,又为了说出去好听,改成他自己主动辞职。”温可人惋惜的讲着,她和孙总交情匪浅。
本指望孙总进了公司高层位置,她跟着沾点光,换个舒适的岗位。她又不缺钱,不像我,日日钻在挣钱的眼里拔不出来。
“孙总刑拘?不会吧?他对员工还可以,见到我们还主动打招呼。”我惊讶的看着温可人,她莫不是胡说八道上瘾了吧?
第70章 职业病?
“真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听我爸爸讲的,他们老家伙晚上散步,看见公司领导去了他家,后来事就传出来了。”
温可人胖胖的脸,迎着阳光,肤色白皙。没生育过的女人,气色远远好过我。
“排节目的事,我们先预定着,走一步看一步。”一路同行的我们,马上要分道扬镳,温可人去一楼,我去二楼。
“嗯,行。”我挥挥手。
工作多年,我第一次觉得时间充足的让我无所事事。
我站在窗前,看窗外马路上行人和车。
“白晓语,你知道钱总在不在办公室?”好久没见的同事付柔,突然出现在眼前。
“我不知道,你敲门试试。”我走到门口,旁边几扇暗红色的木门紧紧关闭着。
“我敲过了,没动静。”付柔脸色戚戚,说话间咳嗽不断。
“你感冒了呀?”我退回办公室,付柔跟了进来。
“我没感冒,是咽喉炎,职业病。”
“啊?职业病?”我好奇的看着她,付柔坚定的点点头。她大约有半年没上班了,难道是因为职业病?
不等我问,付柔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我对面,叽里呱啦的讲了个详详细细。
付柔在一楼做辅助工,每天接触大量的异丙醇。从豆蔻年华干到现在徐娘半老五十岁了,指望今年退休,靠退休工资过余生的她,却被告知,劳务派遣工必须五十五岁退休。
她健壮的体魄,在去年年底遭遇滑铁卢般下降。健康出现红灯,每日咳嗽不止。
看了医生,说她呼吸道里全部是白色的泡。她觉得肯定是因为工作接触太多异丙醇导致,她让医生开证明,证明自己的病是职业病。
医生出不了证明,因为职业病的认定需要多家机构确认。
付柔心中认定了想法,一直找钱总要赔偿,要调岗。
“钱总怎么说?”付柔讲的可怜,我心底同情她的遭遇。
“他说让我出证明,没有证明就不是。”付柔讲到伤心处,抹起了眼泪。
我只是知道她这个人,对她的性格、品性一无所知,我不敢随便发表言论。
尤其是刚刚升职,进了办公室。牟格说过,让我谨慎言行,尤其和领导有关的言论,一定要三思后开口。
牟格有他的钻营和谋划,但我相信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来自真心。
“领导有领导的难处,不是你一说,领导马上就给你办。领导上面还有领导,都难。你多多喝水,注意休息,相信领导会给你调岗。”我委婉的安慰她,心里盼望着她赶紧离去。
“但愿吧!你现在脱离苦海了,调了个好位置。好多人羡慕你,我就没那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