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盯着陆明浩，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那女人家的孩子，是她弟弟的孩子吧？上了职高，去你们学校旁听，高考时再回职高去考，不占你们学校学籍。
不存在违规，或者嫌弃你们收费太高？不满意？事后告状？也不对呀？她告状后，学校也不会再要她家孩子。”我理直气壮、条理清晰的说出事情。
陆明浩惊讶的张了张嘴，“你知道？”
“当然，她来找过我，我给拒绝了。”我心里冷哼一声，那个女人绝对不认识陆明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陆明浩皱着眉头，很不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没答应。你现在不应该责怪我，而是应该告诉我实情。我看有没有可能去找找她，让她还你清白。”我一字一句，说的陆明浩眼神闪烁。
云舟从我腿上跳下，仰着头娇娇地说：“妈妈，你和爸爸讲事情，好好的，别大声。我去卧室玩，你讲完了给我讲故事，好吗？”
小人精懂事的模样，说话的神情认真可爱。陆明浩嘴角微微扬了扬，想笑又笑不出来。
“好，云舟真乖。”我微笑着牵孩子的手，提了两个大玩具车，带他去了卧室。
窗子下面有块巴掌大的空地，我铺了块地毯，云舟坐了上去，自己安静的玩着玩具车。我怜惜地看看乖巧的孩子，心里充满自责和内疚。
父母的裂痕，最终伤了孩子的纯真。为了孩子，我极力忍住心中对陆明浩的厌恶。关上卧室门，我耐着性子询问。
“陆明浩，你说实话，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没干什么。”陆明浩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说了你又乱想，我真的没有和她来往。”
她？庄蝶？
我心里隐隐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庄蝶通过陆明浩捞的钱，我要了回来。她会不会因此恨陆明浩？又或许是她布的局？
“我没说你和庄蝶有来往，今天咱们只说事情，不扯其他。赶紧解决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你看看别人，和我们一样的年龄，都买二套房了。
咱们还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对得起「十四五」规划吗？
我们公司董事长可说了，公司前景一片美好。五年后，争取人均年收入二十万呢！”
“噗。”陆明浩笑了起来，眯着眼问：“你信吗？”
“信，我为什么不信？”我反问，我知道陆明浩的意思。公司去年工作终结，说全公司员工人均年收入八万，我，身边的人，个个都没有八万。
我们还开玩笑说，不光扯了公司后腿，还扯到了公司的蛋。
“尽说大话。”陆明浩嘀咕一句。
“别管大话笑话，说你的事。”我正色道，回归正题。
那个求人的女人，通过庄蝶，找到了陆明浩。天润教育集团领导听说后，不占学校学籍，只是个旁听生，还一样收费，何乐而不为？当下便答应了。
坏就坏在，陆明浩事后和当事人一起吃了顿饭。席间推杯问盏，好不快活。当然，陪同人员有庄蝶，还有几个闲杂人。
“陆明浩，你脑子坏掉了呀？差那一顿饭？你是不是还收人家红包了？”
我没有去深究庄蝶，这件事陆明浩看不清楚形势，我心里门清。
求人的人是真心求人，中间人却是个挑事的魔。
“她非要给，我便收了。”陆明浩耷拉着脑袋，见我只字不提庄蝶，很是意外。
“她要给？还非要给？多少？”
“没多少，五百。”
“你眼皮子浅，五百也收？红包交学校没？”
我厉声呵斥，陆明浩平常脑瓜子算计我时，那是清清明明。遇到庄蝶，就神魂颠倒，分不清黑白。
“当时没交，后来领导找我谈话，我交了。”陆明浩惋惜的抿抿嘴。
“领导只是说休假，没说让你离职？”我追着问。
“没有，说让我休假几天，下周一去上班。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担心有人看见我，问东问西。
人不在，时间一长，就没人关心了。私立学校，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心里不舒服，那女人太不知好歹了。”陆明浩一个劲儿怪那女人。
我心里好笑，这么明显的事他还看不清楚。分明是庄蝶气不过，故意布局，陷害他。
只不过，这种陷害，对陆明浩没有什么意义而已。
“算了，下次当心点。不是什么忙都可以帮，当个教训吧！”
我风轻云淡的结束了谈话，陆明浩疑惑的眼神追随着我的身影，来来回回好几趟。
第80章 怎么得罪她呢？
陆明浩的事情不大不小，虽然没有从明面上影响他的工作，但到底损坏了他的名声。
上班时，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大楼里来来回回溜达，寻找着那个临时工女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水房里看见了她。
“你等等。”我喊住拎着热水瓶的女人。
“是你？哎呀！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庄蝶？害得我侄儿都不能上学了。”女人一看到我，像触电似的情绪激动。
乖乖，我还没有说你，你猪八戒扛钉耙，倒打一耙？我这一天天的，都遇到些什么人？
“你怪我？我还没有问你呢？”我冷笑道，拉着她走到安全出口楼梯处。
“你说说吧？我那天明确告诉你，不能帮你忙。你是怎么找到陆明浩？红包是谁的主意？”我一口气问出心里的疑团。
女人叹口气，眼眶一红，一屁股坐到楼梯台阶上，两眼空洞无神地看看我，埋下头，伏在膝盖上，呜呜咽咽哭起来。
想起上次她对我说的话，家里人对她侄儿的期许，好比我父亲对我侄儿白望宝的期盼。如今，希望虽说没有完全落空，可也失去了一半希望。
女人在家里，肯定受到了不少责骂。我静静地坐在她旁边，她一直哭，一直哭……好久好久，她抬起头，红肿着眼睛，说：对不起。
“事情已经发生，你也不要难过。你侄儿去了职高读书，只要努力，一样能考上大学。不努力，就算进了重点高中，也是混日子。”我淡淡地笑着，对眼前的女人，我心里并没有太多责备。
“借你吉言，希望我侄儿能用功读书。天润把学费退给我们了，退费的人讥讽我们，说出不起钱就不要动这个心，既然动了心，进了学校，就该好好学习。
哪里能一进学校，就举报说乱收费，乱立名目收学生。我们冤死了，比窦娥还冤枉。”女人愤愤地讲着，期间免不了把庄蝶一顿臭骂。
女人的侄儿想进天润读书，周围的人都知道。很多人给她出主意，让她找关系。
她一个农村女人，没有什么文化，也不认识权贵人物。幸好家里被征了地，她进公司做了临时工，认识了公司里的人。
庄蝶一直找机会报复我，报复陆明浩。
女人的事很快被处心积虑的庄蝶得知，她主动找到女人，让女人来找我，谁知道我一口拒绝了。
庄蝶打着老相好的感情牌，亲自去找了陆明浩，办好了一切。
又约了一场饭局，席间，让女人给陆明浩包了五百的红包。庄蝶还偷偷录像做证据，大概是跟我抓他们现场学的吧？
饭局一结束，庄蝶就拿着视频去教育局举报了陆明浩。只是，她不知道，天润集团是私立学校，她的举动并不能让陆明浩失业。
“庄蝶太坏了，让我们白欢喜一场。对不起，还害你爱人跟着受累。你们到底怎么得罪她呢？”女人好奇的问。
“上班吧！我该走了。”弄清楚原因，我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在女人的疑问中，迈着坚定的步伐回到办公室。
“走，跟我去质检处。”牟格拿着一堆资料，递给我。
“都是什么鬼哟？”我看着资料上的各种培训，下面表格里一大排名单。
“上次来视察的领导，这次带工作组来检查。咱们得按要求准备，都是走形式，害死人。不弄又不行，弄又假的很。”
牟格摇摇头，我笑笑，以前身为一线员工，每次领导来检查，都要签一堆培训表，证明自己培训了。
“下午消防演习，来真的，你记得统计人数。”
“我？好吧！一个个数？”
“负责人报数，你统计。一个都不能少，记住。”
“那万一有几个没参加呢？”我想起每次搞消防演习，总有人偷偷躲起来玩。
“也要报数字，抓到人扣钱，没抓到人算他们幸运。”牟格摇摇手中的表格，我有一搭无一搭的和他聊着闲话。
“你的产品赶紧送检，等着要呢！”牟格冲李云秀喊道。
“都怪你，我说自己送，你非要去，又搞不清楚送给谁，乱放。”
李云秀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产品，我一眼瞧见那是质检处检验过的不合格品，上面画满了专业的红线条。
李云秀一点点擦干净红线条，牟格不解地问她干什么？
“刚说了吧？产品不是人人都会检。”李云秀很不耐烦地大喊。
“都一样，谁检验都一样。”牟格生气的提高嗓门。
“怎么会一样？她们连标准都不知道，有些产品允许有瑕疵，检验有个范围表。王轻灵只要看见东西了，统统毙掉。
她会看，但是不会判断，不懂范围。这产品多不好弄，她都给我打上叉叉。
我再返工，尺寸又不行了。就剩这么点料，难道还重新投料？我还是擦掉，换个检验师傅重检验。”
李云秀摇头叹息，像是说牟格，又像是说王轻灵。“检验的人应该到现场干一段时间活儿，什么都不懂，凭着关系坐检验位置上，以为检验是个人都能干？把我们辛辛苦苦做的成品，都给搞坏了。烦人。”
“云秀姐，老实干活，少说话，得罪人。”我笑着拍拍李云秀的肩膀，质检处的年轻人，都没干过一线，对产品不熟悉，业务上赶不上老质检员，是人尽皆知的事。
我和牟格一左一右看着李云秀擦干净被退回的产品，又陪着她去质检处，亲自看着老质检员重新检验。当然，谁也没说透。
送去的产品，又合格了一大半。李云秀得意的朝牟格挑挑眉，意思是说：你看，我说的对吧！
牟格看我一眼，我把头撇向一边，不理他。
质检处的人，牟格谁也动不了。
“钱总知道情况吗？”牟格低声问我。
“也许知道吧？”
“质检员连标准都把握不了，还干什么质检？得好好抓。”牟格若有所思，又道：“他们有背景吗？”
我点点头，“有。”
单位所有舒服点的岗位，都是有背景的人霸占着。我常听人说，咱们单位的某些岗位不是因为需要而设置，是因为有人需要这个岗位，才有这个岗位。
第81章 治不了几个工人？
“哎呀！又搞些面子工程，一堆堆的表，都培训什么呢？”温可人看着我手里的表格，不耐烦地皱眉。
“专门给你和涂星月做的培训表，你们不愿意签字，就算了呗！”我佯装收起表格。
“不签字后果是什么？”涂星月嬉笑着问。
“后果也没什么，就是你们回原岗位。新岗位必须经过培训才能上岗，不签字代表没有培训。”我如实告知。
“本来就没培训，签个什么字？”温可人估计情绪又不好，脑袋里的筋不对劲，又扭一团扯不开了。
我懒得和她废话，拿起表抬脚跨出了防爆门。
“马师傅，通知温可人和涂星月回原来岗位。把赵香香和付柔调去危险点，让她俩火速来签培训表格。”
牟格看我拿着空表格回到办公室，问了我具体情况，果敢的杀伐决断。
“她俩是钱总亲自调的人。”我担忧的看着牟格，这家伙怕是膨胀了吧！
“切，我管他。”牟格眉毛一挑，玩味的斜睨我。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我悻悻地笑笑，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的都是大爷。背地里谁也不服谁的精神，一代代传承呀！
“白晓语，你什么意思？”几分钟的功夫，温可人和涂星月气势汹汹地冲进办公室。
不用问，肯定是管生产的马师傅通知她们回原来岗位，心里不服兴师问罪来了。
“我说过了，没有培训不能上岗。”她们的盛气凌人，让我很不舒服。原本温润的脸色立即降到冰点，冷的可以冻死人。
“本来就没有培训，非要我们签字，是你们的问题好不好？”
温可人双手叉腰，高声尖叫，用力跺脚，全身的肉都跟着颤抖起来。
牟格哈哈大笑起来，我紧紧抿着嘴，免得一不小心笑出口。
温可人的动作太过搞笑，涂星月嘿嘿尬笑了两声，心虚的说道：“那我们现在签字？”
“晚了，已经通知别人了。”牟格收起笑容，敷衍的挥手，示意她俩出去。
“你们凭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力调我们的岗？”温可人不愧是单位一霸，坚决不出去，非要牟格给说法。
“凭什么？凭你们不签字，符合公司调岗规定。”牟格板着脸，目光锐利。我心里暗想，这家伙怕是在给我出气吧？
“我们不服，你们没资格，我要去找钱总。”温可人旋风一样冲去隔壁，涂星月像个跟屁虫似的，阴暗地瞪了我一眼。
我无奈地看着牟格，“你速度太快了，都不容我说话。她们俩是单位的刺儿头，厉害人物。尤其是温可人，脾气暴躁，吵架不管不顾。”
“我还脾气不好了？个个都讲条件，以后工作怎么管？”
“你刚来，不要树敌。”
“我不怕。”牟格目光坚毅，短暂的几天，他似乎变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