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要不放学后我给你补补课?”
京歌被陈景言突如其来的热心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不用了。”和陈景言还是能少些交集就少些交集。
陈景言:“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看我在班里也没什么朋友。”
交个朋友?嘴那么毒怎么可能有朋友?京歌心想。
但她却问:“为什么和我做朋友?”
京歌身上有很多优点,美丽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善良、温柔、乐于助人。可陈景言却偏偏撒了第二个谎,“咱们回家顺路。”
京歌问:“就因为这个?”
陈景言道:“不然呢?”
京歌:“没有。”她不缺友好的同学,但现在也不和别人做朋友。
良久京歌突然略带严肃地说:“陈景言,别靠近我,我很麻烦的。”
“从小我爸总说我最喜欢惹麻烦了,我一直反驳这个说法。今天看来好像却是是这样。”陈景言道,“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他向京歌伸出手,京歌伸出手后陈景言没有握手而是拍了一下她的掌心。
看着京歌不解的表情,他勾起嘴角一笑。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京歌是陈景言唯一的朋友。就这么简单。
陈景言接着说:“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直接说。”
“嗯。”京歌点点头。
今天的陈景言和她以前认识的一点都不像,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陈景言?
“以前没发现,其实你也不是不爱和人讲话吧?”京歌小心翼翼地问。
陈景言道:“不爱和别人讲话。”
“哦。”京歌很想问为什么和我讲话,但在她心里他们算不得真正朋友也就没问。
万一陈景言说了一些很不友好的话那不是自找尴尬?
京歌今天的心情真的就像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情绪了。她抬头看了看走在身边的陈景言,他回家后一定比自己快乐。想到了妈妈留下的东西,京歌突然觉得她或许可以告诉陈景言。
京歌抬起头道:“陈景言,我想请你帮个忙。”
陈景言低头看她,回:“讲。”
京歌接着说:“我很喜欢一个故事,可是读不懂。我能给你带来你看看告诉我讲的是什么吗?”
“很难理解?”陈景言突然怕自己刚说要帮忙如果没帮上会不会有些打脸。
京歌回:“不难,只是我现在已经不能专注看下去了。”
“为什么?”不难但是看不懂?京歌能看不懂?
京歌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否应该告诉陈景言事实,即便现在不说,他那么聪明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我生病了。”京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告诉了陈景言,但是说出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突然能喘过气了。
陈景言还是一根筋的往下问:“什么病?”
京歌慢慢吐出几个字:“阅读障碍症。”她看向前方,‘障碍’这两个字就像迷雾一样把她困在一个世界里走不出来。
陈景言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个病的存在。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有其他人知道吗?”他仿佛是突然进入了一个新的地方,对一切都不了解,尤其是眼前的京歌,他心中一紧,开始有些小心。怕不经意间这个全新的世界会突然碎掉。
京歌摇摇头。
陈景言知道了,这是一个秘密,只有他和京歌知道的秘密,也是京歌为什么成绩突然变差的原因。
陈景言问:“你为什么相信我?”
京歌回:“因为我们是朋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让她真正放心告诉陈景言的原因是:陈景言没有朋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陈景言:“好,你明天带给我。”
京歌点点头。
在分叉路口陈景言站在那里不动了,“走吧,我看着你回去。”
京歌道:“不用了,你快回家吧,我这就到了。”
“你回去吧。”陈景言站在原地。
京歌扯出一个微笑:“再见。”
“再见。”陈景言看得出来她并不想笑。
京歌消失在拐角后陈景言松了一口气,接着快速跑到附近的路口打车返回与这里方向完全相反的家。
在到家前的最后一个路口他下了车,从一旁的超市里走出来一个和他身形相似的少年。嬉笑着走到他身边,“哥,你这是干嘛去了?”
陈景言不止一点嫌弃这个亲堂弟,“问的多。”
陈事允向来没什么脾气不像他这个怪异的堂哥,“我闭嘴,不过你们家家教实在是太严了。但是,我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在陈景言嫌弃他啰嗦之前赶快扭转话锋。
陈景言:“知道就好,别给我说漏了。”
陈事允:“不会,这种事情咱们以后还有很多次合作机会,第一次肯定不能让你对我失去信心。哥,嫂子什么时候也让我看看?”
“陈事允你是不是有点毛病。”陈景言不紧不慢地说。
“不看就不看,这么小气,反正早晚都会见。”陈事允嘟囔道。
二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长辈。
陈宏生开口道:“还知道回来?”
“大伯我们去了学校。”陈事允笑着接着说:“我在学校门口等哥放学后让哥带着我去学校转了一圈。”
陈宏生的表情缓和了很多,“怎么样对学校还满意吗?”
陈事允点点头,“学校真的很好,学习氛围很浓厚,放学了还有很多同学在那学习,我还想让哥以后每天在学校给我补补课,可以吗大伯?”
陈宏生一向不喜欢陈景言回家晚,他觉得男孩子在外面鬼混迟早要惹出事来,道:“在家学也挺好的。”
闻言陈事允坐在陈宏生一侧有些撒娇的意味道:“大伯你也知道我心情浮躁不爱学习,就心想着和那些同学一起可能就能静下心来,只是这样就要麻烦哥每天都陪着我给我讲讲题。”
陈宏生:“这是你哥应该做的。你爸爸花了这么多心思把你送进一中你可以要争口气。”
陈事允回:“知道了大伯,那我们以后回来应该会晚许多。”
“只要不乱来就行。”陈宏生回。
陈景言就在一旁看着陈事允一点点把他老爸哄骗到位,心想以后绝不能相信这小子的话,玩儿文字游戏他可能会输的一败涂地。
“走吧,我带你去房间。”陈景言说。
“好。”陈事允站起来又对陈宏生说:“大伯我就先上去了。”
陈宏生点点头,他很喜欢陈事允,虽然这孩子成绩不太好但是为人灵活,陈景言则太过木讷。
陈事允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发现一摞证书被放在角落都落上了灰尘,他拿起一个看了看是散打的考级证书,不免觉得背后发颤。
“怎么了?”陈景言见他不动问。
陈事允:“哥,你可真是文武样样行。”
陈景言:“就是考着玩儿的。”
学散打这件事陈事允是知情的,初中的时候大家都在上文化课补习班,陈景言在家太闲了就去学散打,陈事允以为就是学了点皮毛,一看这一堆证书才知道他不仅打过中段位的比赛还通过了高段位的第九段,他还是老实点为好,别成绩没上去人先残废了。
京歌再一次打开u盘,选择了打印。她拿起第一页放进书包里明天带给陈景言看。
她没有想把自己的全部事情告诉任何人,并不是害怕被嘲笑,这就像是一个深渊,黑暗的尽头仍是黑暗,她不能这么自私把不快乐带给别人。
陈景言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可能他们同时奇怪才会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吧,所有人都知道陈景言奇怪,可能只有他发现自己也很奇怪?
京歌还是想不通,越想心情越烦躁,索性也就不想了直接睡觉。
很难得京歌睡了好觉,但由于昨天姑姑出差了家里只有她自己她也迟到了。迟到的人早读是要站在走廊的,京歌拿着书看了看每个班级前走廊的人极其尴尬。
过了一会儿陈景言从她面前走过,两分钟后走了回来站在她旁边,班里还有个制度:早读出去上厕所的同学不可以中途回来。
陈景言这种从来不关心班级的人居然还知道这项规定也是不容易,京歌心想。她继续背自己的书,陈景言没有书,两手插兜倚在墙上侧过头看着京歌。京歌稍稍视线扫视就和他对视了。
京歌问:“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陈景言:“你是个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卷名:普罗米修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因为为人间盗来了火种而受到了惩罚。
第4章
“什么意思?”京歌问。
“哝。”陈景言示意她看眼前绿植遍地却空无一人的校园,“它们都是死的,只有你是活的。”
京歌顿时无语死了,这是个什么人?
她低下头觉得耳根有些烫说:“你别盯着我看,不舒服。”
陈景言倚靠在墙上问:“除了情绪、情感,目光传递不了任何东西,怎么会让你不舒服?
他从来都不会好好站着,是骨头太软了?
京歌觉得陈景言的情商绝对是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那种,太低了。
京歌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反道:“你为什么不背书?”
“你们都在背书也没一个人比我考的多。”他像在说我不喝牛奶也比你们长得高一样简单。
虽然是事实,但这天没法聊了。
“哦。”京歌选择闭嘴。
陈景言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直到这个尴尬的早读结束。
第一节 课班主任沈老师就带着陈事允来了,陈事允和陈景言一样遗传了他们家的绝代风姿,但不一样的是陈事允一幅笑像看起来就很好相处。
陈事允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陈事允,是陈景言的堂弟。”
这句话一出来,下面齐刷刷的,“哇。”了一声。对于这层关系都深感意外。
陈事允接着笑着说:“我们家的名字都与古书有关,而我的名字取自二史,以‘事’表《春秋》,而允,取之《尚书》‘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我成绩不是很好,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果然,人家一家的名字都这么有内涵。”
“是啊还长的这么帅。他们家基因真好。”
京歌听见下面的人在讨论。
沈老师问:“你看看想要坐在哪里?”
班级里是没有几个空位置的,新来的学生都是往后排坐,陈景言本来就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而且没有同桌。陈事允知道他不喜欢和人待在一块儿怎么敢过去坐,唯一的空位就是京歌旁边,她在门口第一排刚好和陈景言掉角的方向,因为靠墙就会看不到黑板那里一直没人坐。
“老师我坐这里吧。”陈事允指了指京歌旁边的空位。
陈景言看见他指的位置顿时黑了脸。
沈老师道:“这个位置看不见黑板。”
“没关系我视力好。”说着陈事允就把书包放在了京歌旁边,全程根本没注意到陈景言。
“同学,可以让一下吗?”陈事允问。
她抬头对上陈事允弯起的桃花眼,这样阳光的男生太耀眼了。
京歌站起来让他走进去,他倚着墙看着班主任,“老师可以讲课了。”
位置是他自己选的沈老师也就不多说什么开始讲课。
下课后陈事允问京歌:“你叫什么名字?”
“京歌。”她仍旧看着书本有些不礼貌。
陈事允不在乎对方有些冷的态度,接着问:“怎么写?”
初见面难免会有内向的人,陈事允外向就够了。
京歌把本子推给他看。
“原来是这两个字,那你。”陈事允的话被陈景言敲桌子的声音打断。他抬头笑着问:“怎么了哥?”
陈景言还是以没有任何语气的声音道:“出来。”
陈事允不明所以但很听话,走出门他问:“有什么事吗?”
“别整天骚扰你同桌。”陈景言答。
“知道了。”他觉得陈景言可能怕他惹事。
陈景言接着问:“你今天准备在哪等我?”
陈事允:“教室,刚好看看同桌怎么学习,和她请教一下。”
陈景言点点头,把那句‘你同桌不在这儿学习’咽了回去。
晚霞把天空染成橙色,一米八三的陈景言足足比京歌高了一个头,一双身影走向夕阳的方向着实称得上佳偶天成。
陈事允站在校门口看着他俩越走越远,心想着明天还能不能换座。
京歌问:“为什么陈事允不和你一起回家?”既然不住校他们不应该一起走?
“他要补课。”
京歌:“谁给他补?”或许是某位老师,她想。
“我。”陈景言答。
京歌疑惑了,“那你为什么没留在学校?”
“他太笨了,教不会。”他的语气总是给人一种他站在道理的一方的感觉。
又是让京歌无言以对,明明他都没教人家。
“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京歌问。她记得陈事允今天说他们家的名字都取自古书。
陈景言想了想,说道:“‘景’取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源自《诗经》。家里长辈说古以‘诗’‘书’为美。‘诗’为《诗经》‘书’为《尚书》。古有二史,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所以就取了景言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