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离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伤被处理过,甚至连衣……
阿离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伤被处理过,甚至连衣服也是换过的。
环顾四周,是熟悉的场景,显然这是自己的房间。她微一皱眉,直至目光落在床头的断魂剑上,才舒展开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抹青色首先映入眼帘,她一愣,目光便与那人在空中相遇,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眉目带笑,温文尔雅。
恍惚间他想起了义父也曾这样对她笑过。忆及过往,心中却是一痛。
想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她的眸光转深,随即又释然,所谓的男女大防,她原本就不放在心上。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手中,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那人见她看了一眼,便解释道:“这些药材都是我在屋子里找到的。你趁热喝吧。”声音低沉好听。
阿离点点头,表示明白,在梨花落的日子里,为了照顾姑姑的身体,她早已熟读了竹舍里所有的医书,虽说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却也绝非一般的大夫可比,更何况在这里上好的药材更是不计其数,她只需闻一闻便知晓那是什么。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她没有喝药,他也不强求。
颜千辰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挣扎起身,艰难地地走出房门,手中拿着那把断魂剑,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两座坟前,屈膝跪下。
周遭一片宁静。她似乎一直在回忆,似悲伤又似绝望。然后,他看见她拿起了断魂,轻轻地抚上了剑身,细心温柔,就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接着用双手在坟前挖了一个长长的坑,把断魂埋了下去,随着它一起埋葬的还有一个叫离的杀手。
她走到颜千辰的身旁,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叫苏辰。”
她沉默,许久才道:“宋晚。”
第7章
一晃三年已过,在这三年里,他时常来找她。有时候相隔几天,有时候……
一晃三年已过,在这三年里,他时常来找她。有时候相隔几天,有时候相隔几个月。
苏辰觉得宋晚是一个很怪的人,她似乎从来不出这片林子,因为每次他来的时候,她都在。
他们每次见面都很少说话,她请他喝酒,他听她抚箫。不论多么烦躁的心情,来到梨花落,都会消散无踪。
这就像是他们之间固定的相处模式,没有亲昵,没有疏远,就像是一种理所当然。三年来,他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再一次,两人会面。苏辰如往常一般不发一言,宋晚却觉得他跟平常明显不一样。所以她开口了:“你的心乱了。”
苏辰不置可否,执着酒盏的手却顿了一下。良久才开口,“我的心早就乱了,如今只是快压抑不住了罢了。”
宋晚没有追问,只是很突兀地开口道:“我要走了。”
“还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回来,也许就不回来了……”
他沉默不语。
她犹自顾自地说道:“在这里呆久了,想出去看看。”顿了顿又道“你如果想喝酒了,还可以来,我在那边的梨花树下埋了很多的酒。”
苏辰看着杯中近乎透明的液体,问道:“这叫什么酒?”
“梨花白。”
说完,两人都不再开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二日,她就走出了梨花落,随身的物品只有一个很小的包裹。
她的神色平静而淡然,看不出什么。直到在路口,她看到了一辆卷着帘子的马车。马车很普通,不普通的是马车内那个斜倚在榻上的男子。
不是惯常的青衫,也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苏辰,眼前的男子,一身红衣似火,眼角含笑,肆意而张扬,全身上下洋溢着一股轻快的气息。
“阿晚,不介意一起吧?”
宋晚微微一笑,翻身跃上马车。
车帘被放下,车内车外分明是两个世界。
第8章
我叫晨曦,没有姓氏,因为我是一个孤儿,师傅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正……
我叫晨曦,没有姓氏,因为我是一个孤儿,师傅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正是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所以给我取名为晨曦。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有师傅,
我的师傅是一座寺庙里的和尚,寺庙很破旧,年久失修,庙里只有师傅和我两个人。
后来又来了一个人,是师傅救回来的,被师傅度化了,做了我的二师父。
我常常问师傅,为什么不给我剃度,师傅总是说我尘缘未尽。我不明白,师傅就说我以后会明白。
师傅教导我为善,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别人,每次师傅带我下山,我都会很开心。
师傅对人很好,所以方圆几百里的人总是对我很好。我以为我一辈子就会这样平淡而幸福地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师傅叫我自己下山,去尘世历练。我不愿意离开师傅,就不肯答应,师傅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说,只要我下山历练一番,回来之后就给我剃度。
为了这样一个原因,我踏出了那一方净土,沾染上了红尘。
师傅教给了我仁善,教给了我武艺,却没有教会我为人处世的道理。
当我因为连续几天没有东西吃而不支倒地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外边钱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也是我运气好,遇上了一个好人。一个很和善的镖师。
他给了我饭吃,并把我推荐给了他们镖局,于是我过上了一个有饭吃有衣穿的生活。
我很满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尤其是少镖头,他说我们可以像一家人一样相处,我觉得很温暖,所以我很努力地帮他做事。
只是师父告诫过我,不可以杀生,所以我从不杀人。
他们说我的武功很高,所以每一次送镖,我都会和他们一起去,也从不失手。
直到有一次,中途中伏,对方似乎有很厉害的高手,我拼尽全力,也只是保住了几人的性命,却丢了镖。所有的人都受了伤,少镖头更是生命垂危,奄奄一息。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因为我无能为力。我向佛祖祈求,请求他派人来帮助我。
也许他真的听到了我的祈愿,因为我听到了有马车的声音。
我欣喜若狂,挣扎着冲到路中央,拦住了那辆马车。马车夫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只是马车里坐着的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一男一女。
那个男的只是微微看了我一眼,随即向那个女的说了些什么,我只听到了那个女人说什么不救。
车帘放下,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抓着一只马蹄不放,因为我知道,他们一旦离开,我们就只有等死了。而我,还不想死。
我看到那个女子走到我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而后问道:“要我救他们?”
我只能点点头。
她又说道:“可以,你以后跟着我,直到我要你离开。”
我再点头,只要能救得了人,我什么都答应。看到那女子点头,我终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晚,你真的要救他们?这可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这个孩子眼神太干净,太倔强,我想帮他……”
“真不像你的作风……”
第9章
晨曦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苏辰和宋晚都这么认为。
锄强扶弱,……
晨曦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苏辰和宋晚都这么认为。
锄强扶弱,伸张正义,尊老爱幼,颇有大侠风范。苏辰这么说,可是任一个人都不会认为他是在夸人,因为他嘴角的那一抹讽刺很惹眼。
宋晚不发表意见,只是会在晨曦向他求药或者替他人求医的时候,说一句“可以,先交一千两黄金。”
虽然不停地碰壁,晨曦依然不放弃帮助别人。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苏辰和宋晚看向他的眼神很温和,带着笑意。
这样的赤子之心。
又一次,晨曦从火场抱回来一个半张脸被烧毁的女人。
宋晚皱眉,这个女人只剩一口气了,要救回来很麻烦。
宋晚一如既往地不救,因为没有人为她付诊费。
“救她吧。”这一次开口的竟然是苏辰,宋晚很意外,她不认为他是一个有善心的人。
苏辰挑眉,从袖中掏出一块莹白的玉佩,递给她,“价值千金。”
宋晚伸手接了,她接下诊费,就表示那个女人会没事。至于原因,他不说,她就不会问。
苏辰给她取名颜染。
颜染有一双很好看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苏辰说一个女人宁愿毁容也要保护的手,一定是一双巧手。
事实证明,苏辰看人还是很准的。
颜染的一双手可以织就万里的山河,能够泡出最怡人的清茶,能够做出最香甜的美味。那真真正正是一双巧手。
第10章
苏辰爱喝酒,可是他从来不会醉,因为他说他不能醉。
只是有一次……
苏辰爱喝酒,可是他从来不会醉,因为他说他不能醉。
只是有一次,也许是月色太过于美好,他显露了自己一切的悲伤。
那个时候的他眼神很迷茫,终是袒露了自己一直不敢碰触的禁忌,“阿晚,你说情是什么?”
宋晚一愣,想起自己曾经也这样问过姑姑,当时姑姑只一笑,却什么也没说。“不知道……”
“我们这样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总是特别渴望温暖吧,明明最想接近的是阳光,可是最害怕的也是阳光……”
“你有爱的人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算是吧,小时候唯一的阳光,所以不舍得放开……”
宋晚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问题太深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
“你很爱她?”
“嗯,很爱,他是我愿意用生命去爱的人……”
“你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
“是啊,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不爱我,这么多年了,我累了,真的很累了……只是那些留在记忆里的东西,想忘却忘不了,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
“你醉了……”
“嗯,没有,我怎么会醉呢?”
一整晚,他都在絮絮的述说他的过往,那些一点一滴,竟然都不曾忘却。
到了后来,他很安静地趴在她的怀里,像个孩子,眼神迷蒙,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拉着宋晚的手,嘴里一直不停地喊着“苏颜,苏颜……”
宋晚没说什么,任他拉着自己的手,任他将头埋入她的膝盖,因为她感到了膝盖上的一丝凉意,她只抬头看着高挂在夜空的月亮,偶尔地倒上一杯酒。
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几声低低的啜泣,和偶尔的呢喃。
也许是哭得累了,苏辰就伏在她的膝盖上睡着了,宋晚无奈,只能半扶半抱着他回了房。
第二天在颜染和晨曦的目瞪口呆中,她一脸淡定地从苏辰的房中走出来,回了自己的客房中。
房中的苏辰眼神呆滞,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显然还未回过神来。
他只记得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母亲还在,苏颜也在,母亲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时而正常,时而疯癫。
苏颜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让他安然入睡。如今想起母亲,想起苏颜,竟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他愣愣地把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有多久不敢去想他们了呢?梦中感觉到的温暖,是他的,还是她的?
第11章
有一种人,不论处于什么境地,身上总带有一种世家子弟的风范。无疑……
有一种人,不论处于什么境地,身上总带有一种世家子弟的风范。
无疑的,江瑜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和他的下属正被一帮人围攻,已经走投无路了,身上仍带着一种大家的气度,他倔强地不肯开口求救,只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眼神倨傲。
只是晨曦终究不忍他们在他面前殒命。
他的下属对晨曦千恩万谢,而江瑜只是一个人礼貌地向他们道谢,淡漠而疏离。
“这次,多谢你们了,我们红枫山庄一定好好回报你们的。”
晨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关系的,救你们是应该的,总不能见死不救。不过,你们用的是姐姐的药,姐姐是要收药费的。”
闻言,两人一僵,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还是江瑜的下属反应快,马上拿出钱袋,“应该的,应该的,不知道姑娘的一瓶伤药要多少银子?”
“只卖药,不诊病,只要一百金。”晨曦说得理所当然,殊不知那人拿钱带的手一僵,神色已略带尴尬,看了一眼自家的公子,也许是看出了他的神色不安,江瑜淡淡开口:“几位若有时间,不防和我回庄去取,我们出门在外没有带那么多的钱财,红枫山庄就在前面不远的镇上。”
晨曦很疑惑,一百金好像不多吧,姐姐平常都是收一千金的,但是他也没问,只是跑回去问了宋晚,得到肯定地答复,才回了他们同意跟他们去红枫山庄取钱。
他们两人的马已经跑了,只能和他们同乘一辆马车,江瑜进了车内,他的下属则在外和晨曦一起赶马车。
江瑜面色淡淡地和众人打招呼。虽然身上挂彩,一身白衣染上了鲜血,他依然风轻云淡,风度翩翩。很优雅地坐在一边。
宋晚脸上的赞叹一闪而逝,这样的一个人确实有大家公子的风范,只是眼神太过于倨傲,只怕一生过得太顺,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