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刚开始很痛,因为他要割舍下对她无尽的爱恋,就如同将自己的一部分从身体中抽离,那种痛是难以形容的,令人窒息的。
可是后来,他觉得自己很伟大,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种人也会有这么高尚伟大的时刻。
他原本可以不管不顾将她抢回身边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他想这就是所谓爱一个人最高深的境界了,只要她好,她幸福,她在不在自己身边又如何呢?
可是接下来他又觉得自己好委屈,为什么他要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
那个娶她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拥有她?有什么本事给她幸福?
他甚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丢掉这虚伪的高尚,他只想和她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可是当他转身之后才发现,眼前已经没了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留给他的只有雨后阴冷的空气和飘零满地的梧桐树叶。
这一生他曾经对两个女人许下过誓言,第一个是他妈妈临终前,他答应一定会高中毕业。这个誓言他是无法实现了。
但是第二个,奚美珍会是他君祖耀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这个誓言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刻意去遵守也会坚若磐石,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妈妈,为什么你一直都戴着这颗绿幽灵呢?”
小小的安雅莉已经清楚地记住了妈妈脖子上那颗绿色珠子的名字了。
绿幽灵,真好听的名字。
“因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妈妈的,以后你长大了,我就把它送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当你觉得有一天很想见到一个男孩子,看不见他的时候就想他,看见的时候又不好意思和他说话的时候,就是我的莉莉长大的时候。”
奚美珍停下了脚步,从围墙里爬出一簇七里香横在了她的眼前,那一年的夏天,他骑车带着她,经过长长的回廊,回廊上是开得正好的七里香。
往事如潮水般袭来,莫名其妙地就停在了五年前在教堂里发生的一切。
她亲手将加了安眠药的茶水递到他的手里,再看着他喝下去。
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她忍不住伸手抚摸,她怕自己会忘记他的样子,她想用触感来牢记他的温暖。
“阿耀,你答应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走正行,一定要幸福。”
他睡着后没多久,爸爸和君祖辉他们就来了。
趁着君祖辉和爸爸将君祖耀抬上船的时候,她拉住韩清芳的手让她带句话给他。她不要他再回来,这里处处杀机,回来就意味着危险。
永诀(10);
趁着君祖辉和爸爸将君祖耀抬上船的时候,她拉住韩清芳的手让她带句话给他。她不要他再回来,这里处处杀机,回来就意味着危险。
而她也不会等他的,因为她的肚子等不起。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没有记忆了,好像是看着那艘远去的小轮船久久不愿离去,又好像她根本没有看清楚眼前的画面。
她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家里,告诉她那专横跋扈但也冒险救了她最爱的人的父亲,她怀孕了。
这个孩子命太大了,一路跟着她受了多少折磨都顽强地活了下来,所以她没有理由不要他。
“随便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如果你要杀了我的孩子,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自杀。”这是她记得的和父亲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再后来,她嫁给了父亲在南部工厂的管事人,跟着那个姓安的男人去了南部生活。
在新婚之夜,她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告诉这个被蒙在鼓里的男人,她的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她也不会和他行夫妻之事。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和她假装是一对恩爱夫妻,奚家属于她的财产她都会和他共享,而他的私生活她也不会过问。
只要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家,一个名义上的父亲,她甚至愿意在女儿成年之后放弃所有的财产。
这个姓安的男人或许是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又或许是碍于她的父亲,竟然同意了她提出的任何条件。
已经五年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妈妈,妈妈?”女儿的呼唤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低下头,笑着看向女儿,“怎么了?”
“妈妈,你说的这个重要的人是谁啊?”
安雅莉笑嘻嘻地问,不过她也没有准备等待回答,因为以前每次问妈妈都只是笑而不答。
这一次她都已经破天荒说了是一个重要的人,难道还指望她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身影,奚美珍笑了,最后她像是喃喃自语的声音随着一阵轻风飘散在空中,但是很可惜,不管是在她前面的女儿,还是在她后面的那个人都没有听到。
她说:“这个人是我最爱的人,他叫君祖耀,他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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