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时砚强调的是“爱”,而温予白口中在强调“从来”。
时砚没办法形容那一刻亲口听到温予白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但他知道自己比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更加冷静。
沉溺在回忆里是一种救命的手段,时砚比任何人都要心知肚明,短暂的沉迷会让人快乐、忘我、治愈伤痛、走出迷雾。
回忆是个很美好的东西。
她希望用这种方式跟时砚划清界限。
但他只在温予白脸上看到痛苦。
她珍藏着和白忱有关的一切,不肯放手,也不愿相信,像在荆棘丛生的囚笼里被痛感刺激到疯癫的囚徒,锁上窗门,然后自己吞下了钥匙。
时砚看着温予白,腿侧的手缓缓攥紧。
她把刀剑亲手送进他的胸口,可他此时竟然只在意她脸上的泪痕。
他想砍烂囚笼,把她从荆棘中救出来,却知道她并不情愿。
“我知道。”时砚按着她的手,将所有呼吸咽下,低沉的嗓音如同轻哄,“你可以不用说了。”
温予白闭着眼,一深一浅地释放呼吸,很久之后,她才睁开眼看向时砚,眼中的疯狂被轻易地掩藏起来。
“时砚,我就是想告诉你,白忱对我来说,是你无法想象中的重要,我忘不了他,所以才接近你。在那通电话之前,我以为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尽管我打破游戏规则,你也并不损失什么,但我现在知道你的心意了。”
温予白把所有的冷静都给了时砚,试图将所有因果掰开揉碎给时砚看,而时砚,就这么回应她的注视,两人总要有心平气和的时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肆意妄为,有些东西,冲动过一两次就够了,人总要学会克制。
时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放开手,嗯了一声,问她:“然后呢?”
温予白轻声说:“我现在知道原来你也这么痛苦,就更不会继续留在你身边了,我们在一起本来就始于一个错误的决定,得到的也只会是错误的过程和错误的结局,我希望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能走上正确的轨道。”
时砚在心中告诉自己,哪怕是错误也想继续,她认为她错了,可他仍固执得认为自己是对。
但开口却是成全。
“我知道。”他说。
妥协意味着自尊全无,而时砚在温予白这里,好像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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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还在下,时砚坐在车里,看到楼上那盏灯熄灭,摇下车窗,点燃香烟。
雨幕中闪着一抹红光,亮了暗,暗了再亮,一直到黎明时分大雨初歇时才消失,车子驶离公寓的那一刻,星空中本来就暗淡无光的那颗星星变得更暗了。
时砚靠着车窗揉着眉心,想到温予白送他出门时的模样,门被她从内关上,没有一丝留恋。
总是心狠的人最能放下。
但想想又觉得可笑,是温予白从未拿起,而他不能放下。
之后呢?继续做那个凝望她背影的人吗?
“时先生。”
时砚的思绪被打断。
贺彬坐在驾驶座上,几次偷瞄时砚,但都没开口,眼见着车子离公寓越来越远,他不得不说。
“怎么?”时砚睁开眼看向贺彬。
贺彬道:“温小姐公寓外有尾巴。”
时砚一怔,随即眉头攒起:“狗仔?”
贺彬迟疑,回答:“不像。”
时砚眉头皱得更紧,本来脑袋就疼得他心烦意乱,一听这话头疼更严重了。
“把人带过来。”
一小时后,一个穿着雨衣带着墨镜的男人被推搡在地,下巴重重一磕,脖子上的设备也被摔得零件四散。
他“哎呦”一声,骂骂咧咧道:“你们这帮混蛋是谁啊?放开我!凭什么抓我,你们有什么权利抓我?你们这是限制人身自由,我要告你们去!”
他一边嘴里叫嚣着一边想要爬起来,却在看到半截深灰色的裤腿时骤然噤声。
没想到里面坐了一个人,他吓了一跳,还不等他看清那人长相,就听那人声音传来。
“你在跟踪温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