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闻问:“你待会回公司?”
周阳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来。
“嗯。”
顾青闻侧开脸,似是望了眼窗外。
周阳随他的方向看过去,时值正午,窗外一片明亮。
隔了几秒,听他又问:“你自己开车?”
周阳唇角淡着笑意:“我走路过去。”
顾青闻在心里快速算了一遍她公司和面馆的距离,确实不算太远。
那边苦苦沉思的张朝适时地插了句:“我们送你吧,正好顺路。”
说着,他看向顾青闻:“是吧,师兄你不是习惯走隧道那条路,正好经过周阳的公司。”
于是,顾青闻调转目光,移到了周阳这边。
“方便吗?”他问。
周阳只迟疑了一会,随即答应下:“那就麻烦你们了。”
顾青闻眉眼微微弯着。
张朝满不在意地说:“客气客气,以后还要常常来往,说不定下回就麻烦你了。”
正午,路上车不算多,宽阔的马路上,零散地行驶着几辆车。
车里空调温度调得正好,很舒适的一个温度。
周阳靠在椅背,目光不时停留在后视镜。
从她这个角度,恰恰能通过后视镜将驾驶座的顾青闻纳入眼底。
他的侧脸骨相很优越,轮廓利落分明。既不过分凌厉,也不格外柔和,恰到好处地定在一个适中的量度。
这使得他沉默时,给人一种安心感;说话时,又能感到一种舒心随和的态度。
周阳太过于沉浸的时候,总能忘了自我。
顾青闻的视线与她在后视镜中,不期而遇。
俩俩相撞的那一瞬间,第一时间谁也没有躲开。
对于这样的隔空相遇,他们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对角线之外,是坐在副驾驶的张朝,正低头沉浸在一沓白底黑字的资料中,不时低声惊呼。
此时,张朝的声音成了画外音,视线之内,只有她与他。
周阳想,顾青闻到底是特别的。
对视相互驻足了几秒,无声无息。
车前,红绿灯转换,顾青闻平静地移开目光,专注于车况。
他始终是和缓的。
他这个人,他的声音、目光、动作,他的细致,尽是水到渠成的和缓。
周阳感觉自己走在平坦光明的稻田上,前方是希望。
她在接近一个和缓的人,或者更近一步,她觉得她在接近她的希望。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
以至于车停在公司门口,她心里的那股劲还是没有缓过来。
顾青闻轻声:“有东西落下了?”
确实有东西落下了,她确定它落在哪个位置。可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是否要去取回来。
周阳惘惘的:“嗯。”
“是什么东西?重要吗?要不要倒回去取?”一旁的张朝从一沓资料中抬眼。
张朝接连三问,顾青闻也用目光在问她。
它是那么的和煦,温煦得近乎灼烫。
周阳摇摇头,声音轻飘飘的:“下次再拿。”
张朝狐疑:“不重要吗?”
重要吗?
周阳不知道,过往的所有经历不能告诉她答案。
假如有,一定是介于害怕与肯定之间,一种被称作‘忐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