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赌厅,季辞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不再是压抑的靡靡暖灯,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月色。
也许是在海上看月亮的原因,少了城市里鳞次栉比的高楼,无穷无尽的熙攘,这儿的月格外清亮。
高高地悬在深黑色的海浪之上,不可一世的孤独。
季辞缓缓呼出一口起来,她打开晚宴包,把那张牌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正准备扔进海里,就此封存这个荒诞的选择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季辞蹙眉,立马把卡牌放进包里,迅速盖好包扣。
“季小姐,外头风大,这是老板让我给您拿的围巾。”男人递过一条围巾。
围巾很大,足够当作披风使用,裹在身上,能挡住潮湿的海风。
季辞没有去接围巾,而是问他叫什么。在赌场二楼时,她就该猜到他是赵淮归的人。
因为,在那间私人赌厅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希望看到她出现。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刀疤也显得不那么可怕了,“我是赵老板的特助,季小姐叫我文盛就好。”
季辞笑了声,“既然姓文。”
文盛也配合地笑了声,“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姓和我不搭。”
季辞挑眉,“这世界上不搭的多了去了。”随后,她像想到什么似的,笑了出来,“你家老板不也是?”
文盛疑惑地看着她。
季辞一边点头一边自顾自地说:“人面兽心。”
文盛:.......
“人模狗样。”
“狗东西。”
文盛差点被口水呛到。跟着赵淮归的三年间,他就没听过有谁这么骂老板。
哦,不对,还是有一个的。
赵家大小姐,赵千初。
文盛想到去年有一次,他跟着老板回赵公馆,车还没停稳,赵千初就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蹭蹭蹭走了出来。
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大小姐一脚踹上了老板新买的宾利。
嘴里骂骂咧咧,他记得其中有一句,说的就是--狗东西。
海风呼呼地往身上吹,带来深夜的寒气,季辞还是接过了那条围巾,细腻的山羊绒织物,裹在身体上似羽毛般轻软。
季辞看着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九点过十分。
为了把自己塞进小一号的礼服,她晚上没有吃东西,现下肚子有点饿,她打算趁着这空闲的二十分钟去餐吧寻点吃的。
坐在餐吧里等餐的时候,她忽然后知后觉,自己竟然也能理智到可怕。
九点半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一概不知,甚至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摸清楚赵淮归是不是“好人”。
当然,用好坏来评判一个人,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季辞点了份简单的黄瓜三明治,吃饭的过程里,文盛全程陪同。
说是陪同,不如说监视。
季辞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报告给赵淮归。
服务员端来黄瓜三明治时,文盛好心说了句:“季小姐,其实您可以在老板房间叫餐的。比坐在这里吃舒服。”
餐吧此时人很多,游客、服务员都在窄窄的廊道间穿梭,很是拥挤。
季辞把三明治分开,先吃面包,再吃黄瓜,听到文盛的话后,她哦了声。
随即用一种凉飕飕的目光看着他,“文助知道你说这话的样子像什么吗?”
文盛:“像什么?”
季辞:“皮-条客。”
文盛自动闭嘴。
吃完了三明治,季辞还想再坐一小会儿,哪知道还没安静几分钟,对面的文盛用很委婉很小心的语气提醒她:季小姐,九点半要到了。
季辞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恨恨摔下一句:“还真是你老板的好狗腿!”说完,她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朝餐吧外走去。
被骂狗腿的文盛委屈至极,又不能不从老板的吩咐,只能后脚跟了上去。
季辞越走越快,脚下的细高跟犹如生风,就当要绕过最后一桌时,一个端着餐盘的服务员没看见季辞,不小心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