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霆匆忙赶到病房,痛失妻子的伤患已在几位值班医生跟护士的劝慰之后回归平静。
昨日想他看到女儿之后,或许能在绝望之中能生出一些希望,但生离死别何其难忍,这样的悲伤一旦刻下,短时间内难以消弭,情绪反复也实属正常。
常规问诊后,季霆搬了张凳子坐在伤患床边。他自知不是擅长安慰病患的那类医者,就同他说了些别的话题,比如小姑娘的学业以及科普一些简单的儿科医学常识。
伤患问道:“季医生有小孩了吗?”
“没有,我就是随便跟你聊聊,说的有不对的地方您指正。”
“那您结婚了吗?”
“没呢。”
伤患别过脸去,大概是觉得这人人生经历粗浅,并不能对自己的遭遇产生同理心。
季霆看出来,说:“不过我有女朋友,我女朋友打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认识二十三年了。”
伤患回过头来。
季霆抿了下唇,目光真诚道:“昨天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也有一个像您这样的爱人为我痛哭,我会觉得很幸福。希望你所拥有的这样深刻的爱情,我日后也有幸可以拥有。”
隔着一道帘子给胳膊床病人量血压的蒙甜,把季医生这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待二人出了病房,蒙甜揪着季霆发问:“季医生,你也太会安慰人了吧,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认识二十三年?是陶小姐?可是她不是你妹妹嘛。”
“假的。”季医生冷面无情地走了,走出几步远,又气急败坏地回头:“我明儿就做块匾挂在你们护士站,上面就写——禁偷听、禁八卦。”
午后,陶溪和工作室的官方微信号更新了一篇长达一万五千字的推送。季霆恰巧在午休时看到,一口气读了下来。
他没读多久便认出了这故事的主人公,是那位吸女儿的血去贴儿子,最终病魔缠身的无助女患者。
季霆没想到陶溪和竟一直在追踪此事的后续发展,对她的认知又加深一层。想起昨晚说今天要去看她,却又来了医院,发了条消息给她,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陶溪和回:[季医生总算想起来自己有女朋友啦。]
他的确还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不知道这条该怎么回,便回了个“奋斗”的表情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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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和拿着季霆的回复问孟君好:“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今天又在为了自己的医学事业奋斗,很忙,所以忘记了自己有女朋友?”
孟君好出院后休养得不错。经此一难,她打算开春先带孟母去南方旅行,夏天再开始计划重回职场的事情。
她看着陶溪和初次恋爱既兴奋又惶恐的样子,跟她解释说:“季医生是想说,他正在努力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一个符号才不能解读出这么长的意思。”陶溪和口是心非地笑道。
孟君好:“溪和,你在心里把他藏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我替你高兴。”
孟母闻声而入,急切问道:“小陶心里藏着谁?”
“妈,溪和跟季医生在一起了,您就别惦记着让她接盘您那个风一样的儿子了。”孟君好顺势告知孟母。
孟母听得满脸愁容,暗自伤感。她明明就觉得孟君宁看陶溪和的眼光是不一样的,对她的态度也跟对别的姑娘不一样,就可因为他贪玩,他不主动表白,就要错失这样一段良缘,唉,真是太可惜了。
到头来,唾手可得的儿媳妇还是被那位风流的季医生给抢了去。
陪孟君好吃完午饭后,陶溪和回工作室跟团队成员开会。
符迪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前几天主动把五十万的款项打了过来,今天也像模像样跑来凑热闹,就坐在方幼宜对面。
谈到上回职场维权的那个案子,方幼宜起身跟大家汇报进展,符迪的眼睛从始至终看着她,中途还截了她的话,提了几个犀利的问题,以此来吸引她的注意。
散会后,陶溪和把符迪拉回自己的办公室,质问他到底想怎么着。
符小爷往陶溪和的转椅上一坐,混不吝地说:“方小姐油盐不进,但没办法,小爷就是看上她了,溪和,你做妹妹的,就不能帮哥哥一把?”
陶溪和坦言道:“她有喜欢的人,你撤吧。”
“谁?”
“你不认识。”
“在平京?”
陶溪和靠近他,晃一晃他的胳膊:“符迪哥,你从来也不缺女孩喜欢,何必盯着我这合伙人不放呢。”
符迪冷哼一声:“怎么,还不允许我寻求真爱了?”
陶溪和瞧他这次像是动了真格,越拆他台,他指不定越来劲,想着与其跟他周旋,还不如多给更加聪慧的方幼宜支招,三言两语把他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