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他便牵着她,任由她闹。
回酒店的路已经用光滑的鹅卵石铺过了,两侧还有温柔朦胧的地灯,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酒店大厅很空旷,路过电梯间的时候,厉枝极不经意地往另一侧望了一眼,然后咦了一声。
“姐姐怎么了?”
厉枝有些恍惚:“没事,刚刚那边有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齐止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没看见人影。
“算了,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厉枝耸耸肩,只当做是看烟花看久了,眼睛有点花。
“走吧,我们上去吧。”
......
......
海边夜晚有些冷,但也阻挡不住兴奋和激动。
找服务人员送来了一瓶红酒,厉枝伏在栏杆上,小口抿着酒,一边眯着眼睛看远处的波浪。
夜晚的海面其实并不甚明朗,远远望去,是墨色如泼的一片。
月色光芒零散铺开,成了点点的星带。
“小止,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海。”
不是矫情的形容,不是刻意的描述。
只是一切都恰到好处的严丝合缝,她不可抑制地想起许多从前的事。
“你刚来到家里的时候,很警觉,很紧张,对我也很有敌意,再后来,熟悉起来了,可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很有距离。”
厉枝轻轻晃着高脚杯里,酒红色的液体,透出令人心悸的浓重。
她歪头,也对上齐止的目光。
“对,就是这种眼神。”
另一只手,轻轻伸向他的眼睫,酥酥痒痒的。
齐止没有躲开,而是顺着她的指腹,缓缓阖上了眼睛。
“你经常用这种眼神,发呆望着窗外,里面都是我看不清的情绪,即使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但无论如何,我没办法透过那种眼神,看到真正的你。”
她顿了顿:“就想深夜里的大海,漆黑一片,雾气浓厚,就像现在。”
......
齐止感受着她的指尖,在他的脸上四处描摹。
从眼睫,到鼻梁,再到唇线。
缓慢而耐心。
他如何不懂她的意思呢?
那个时候,家中刚逢巨变,他像是四处逃窜无处容身的小兽,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努力自我治愈。
常常发呆,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窗户,脑海中一遍遍复演那些糟糕的场景。
凌冽的回忆,和对未来仓皇的失控,填满了每一寸理智。
唯一的温暖,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他身后轻轻柔柔地唤他:“小止。”
只有那么一刻,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不是即将腐烂的行尸走肉。
他的胸腔还在鼓动。
“小止。”
海浪不断拍打岸边的巨响,从远处传来。
他也同时听见,她再次唤自己的名字,如同从前很多次那样。
“小止,一切都过去了。”
心绪拉扯,他感觉到,有软软的身躯,贴近他的胸口,双臂环绕在他的身后。
娇柔,却坚定。
“小止,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厉枝听见了胸腔中,他有力的心跳。
“不管发生什么,有我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