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两人告别,厉枝独自乘地铁回家。
......
北旗中学的校服也承袭了西式校服的特点,及膝的百褶裙,白衬衫外缀着领结和精心设计的校徽。
晚高峰的地铁车厢,身边刚好挤上来几个市四中的学生,瞄了一眼厉枝,转过头去窃窃私语:
“哎,看那个,北旗的诶。”
“北旗的?不会吧?北旗学生还坐地铁?不是非富即贵吗?”
“不知道,富二代来体验生活吧。”
......
几句酸涩的话,飘散在地铁的呼啸声中。
厉枝听见了,却当作没听见,她呆呆望着车厢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有些失神。
她早就习惯这种“格格不入”和“与众不同”了。
在学校,因为平凡的家世。
在外面,因为北旗的名号。
她好像永远也不能找到自己的正确位置。
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想今天数学课的公式,背完一遍,又开始默背英语课文。
这是她每次应对心烦意乱时的方法,大脑放空,把自己丢进学习里,能获得暂时的成就感和平静。
......
出地铁站,已经是晚上九点。
厉枝的家在老城区,一个逼仄的小房子,却住着一家四口,在这座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很常见。
厉枝踩着路灯垂下的光影,迈入单元楼。
这样老旧的楼板,隔音都不大好,以至于刚踏上楼梯,就听见了若有似无的争吵声。
是从自己家传出来的。
掏出钥匙,门刚开了一半,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
“姐姐!”
刚上初中的厉言言,个子窜得很快,已经到了厉枝的肩膀,稚气的五官已经有了清秀精致的模样,和厉枝有些相似。
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平时很黏她,只是因为住校,不常回家来。
厉言言手指堵在唇边,嘘了一声:“姐姐,爸妈在吵架。”
主卧里传来的正是厉明均和杨梅的对话,有些急促,即使压着嗓子,还是能听个大概。
杨梅声音尖锐:“你说你,钱挣不到几个,还净找这些麻烦!咱们家什么条件,你心里有没有数!”
厉明均叹气:“害,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他父亲对我有恩,咱们不能忘恩负义。”
“什么恩啊义啊的,你们男人,就是不为老婆孩子想,你说我跟你过这么多年,得了什么好处了!”
杨梅说着,嗓音里就带了哭腔:
“这些年,我把厉枝视如己出,连我亲生的言言都没这么用心,厉明均,我也算对得起你了,可怜了我的言言,可怎么办呦......”
厉明均语气里有些烦躁:“行了!别哭了!说正事儿呢,你提厉枝和言言干什么!”
杨梅抽泣:“我不管了!你爱怎样怎么样吧!两个女儿,还有这个累赘,都给你!你自己养去!”
......
声音越来越近,厉枝想躲已经来不及,杨梅猛然拉开卧室门,正和厉枝四目相对。
“妈......”
厉枝从嗓子眼里挤出个字。
杨梅胡乱抹了把眼泪,也没理厉枝,而是径直拉着厉言言,躲进了厨房。
卧室门大敞着,能看见厉明均坐在床边,叼着烟,很疲累的样子,看见厉枝在门外,招了招手:
“闺女,来,进来。”
厉枝沉了沉心绪走进门,轻轻覆住厉明均的手腕:“爸,少抽烟。”
她永远对别人的心酸难过有着超凡的领会能力,甚至设身处地。
厉明均抽着嘴角挤出个笑,拍了拍厉枝柔嫩的手背:“爸没事,爸想请你帮个忙呢,帮我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