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回舟没做反应, 只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脸上, 抚了抚,声音缓缓随着动作而放轻, “我很害怕。”
许一真被他炙热的目光灼得脸一热,眼神不自在的闪躲起来, 没想别的,只想微微把脸一别。
这一动, 他似是也觉有所不妥, 将手轻收回来。
半晌没有话音, 只有窗外风吹叶子的簌簌落叶声, 他干涩而又低沉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
“抱歉,我只是很担心你。”
许一真蓦然一怔, 又想重新把脸别过来, 想说她并没别的意思。
只是这别的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刚才的话不必问,昨夜最后昏迷之际,赶来救她的人就是他。
她能感觉到。
许一真听着低沉带着些温和的声音响在耳侧,却如同敲击在心上, 心中的薄雾仿佛一经清扫, 透如明镜。
她自以为隋回舟只是年少时的执念太过深刻,才会一上来就对她这么的“热情”。
说是热情似乎又有点不太准确,他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合乎情理。
以为他热情的她或许才是那个暗地里热情的人。
可她明明私心是如此,却从来没有想要去感受到他心中是如何想, 只是自顾自地断章取义、掩耳盗铃着。
来以期掩盖她的私心。
掩盖她有些特殊感觉的私心。
许一真用着严谨态度、认真思考着她的心理。
得出来一个结论,她现在长大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时候她也许可以遵循本心去做一些事。
至于未来会发展什么样,并没有那么重要。
未来的各种可能都不能验证于她与眼前人的身上,他是个变量,无法进行预测的变量。
她望着正忙里忙外想要让自己停不下来的人,这样对他下了定义。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来,望了她一眼,举止看起来正常无比,只是凌乱的脚步却道出了他不是很稳地心境。
很快又转过了身,进到旁边的小房间内。
一侧的房间中传出他的声音,“医生说你醒了之后可以吃点流食,我——你可以喝一些汤,不过手上可能没什么力气,我帮你请了阿姨,她可以照顾你。”
许一真忽然问:“你工作很忙吗?”
出来后的隋回舟微怔,接着便回答:“不忙。”
她似乎因为他的不正面回答忘了刚才的问题,没有别开目光,而是直直的望着他又道:“我——”
本来向他传过去的目光又猝不及防地移到眼下,她的心情就像是眼前的白色棉布,白茫茫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
她说:“那为什么你不来照顾我?”
隋回舟没说话,端过来碗的动作却是一顿,只抬眼注视着浓稠的粥液。
照顾?
他心中泛起疑虑,却是在这句话说出来,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哑了火。
许一真望着他背着的身影,眼里有些若有所思,“我、我好像···”
迟疑了半晌,又默默地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问不问又有什么呢?
这并不重要了。
“我不想让阿姨来照顾我。”许一真罕见地说出了一个很是不见外的理由,隋回舟回过身后,目光在她话响起时显得有些怔愣。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某个点上相交汇,这一次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闪避。
隋回舟转正了身形,不过轻咳了两声,便快步走到她旁边,试探性地说了句,“那我来照顾你。”
许一真点了点头,沉静的面色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刚才说话的人。
隋回舟的目光像是黏上了她身上一般,她于他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一旦她露出了一点点松动的边角,他都会不顾后果的抓住她。
在她面前,一切理智都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