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嘉偏头低低笑了起来:“那算了,别崩开伤口。”
“不过——”
晏书贺刚松了口气:“什么?”
从嘉抿唇笑:“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 痊愈再跪也可以。”
“……”
看着她不加以掩盖的笑容, 晏书贺的面色稍稍松快了些。
他抬了抬下巴,低声喊:“从嘉。”
“?”
晏书贺的眼神在床边的椅子上落了两秒,弯唇说:“到我这边来, 我看看。”
“看什么?”从嘉拉开椅子坐下,对上他的眼睛。
而后就见晏书贺眯了下眼:“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惹从嘉老师不开心了。”
距离隔得近了,从嘉这才发现,晏书贺的眼型是真的很好看, 右眼眼皮褶皱里还藏了颗很小的痣。他看着从嘉的目光格外耐心温和,被这样的眼神包裹,从嘉眨了下眼睛。
她正要移开视线,晏书贺就笑起来:“不逗你了。”
“给你讲讲我见到过的趣事。”
从嘉的上半身微微往后靠去,嗯了声,示意自己再听。
“去年也在这个时候,我在国外工作。有天晚上跟朋友去酒吧,喝了几杯酒出来,前面走着个中国人,个子高高瘦瘦,喝的烂醉,身边朋友扶着他。”
“我们那晚走的是同一条路,刚出巷子,我就看见他疯了一样,朝前面两个人跑过去。”
说到这里,晏书贺格外留悬念的顿了顿:“你猜他去干什么了?”
从嘉被勾起兴趣,怀疑道:“吐了?”
“不是。”
晏书贺摇着头失笑:“当时前面路口站着对小情侣,好像发生了口角,那男人推搡了把女的。你可能想象不到,就因为看见这个,那哥们儿冲上去,按着男人把人打了一顿。”
“他喝的连人都认不清楚,像只熊似的,骑在那人身上,死活不松手。”
脑海中无端浮现出那个场景来,两个陌生男人纠缠在地上,莫名其妙的互相出拳。
从嘉绷着笑,嘴角死死克制着问:“然后呢?”
晏书贺笑着低下头,肩膀轻颤:“然后我们看那两人打的不成样,就赶紧上去将人拉开。那哥们儿松开手,看着拳头底下那张脸一脸懵逼。”
“被他朋友扯起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你谁’。”
“挨揍的那个更无语,捂着脸吼他‘我他妈知道你是谁’。”
从嘉抬手按着嘴角,实在是忍得难受,掩唇笑了起来。
看着她笑,晏书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对着彼此,莫名其妙的笑了好长时间。晏书贺幅度不大,只敢闷着声音低低发出气息声,直到最后他伸手捂了下拉刀子的地方,从嘉才堪堪停住。
其实事情的本身没有多好笑。
可不知道怎么,这种事情从晏书贺嘴里说出来,就让从嘉有种突兀的喜感。
因为她能感觉到,晏书贺在很认真的逗她开心。
晏书贺的炎症有些重,今天还要继续挂水。
等到护士来给他扎了针,从嘉才离开。
从宋清瑶病房逃离后,她原以为那份汤最后的结果应该是被倒掉。可下楼时,提着干干净净的两只饭盒,带着满腔因为刚才那个不搞笑的趣事残留的笑意,从嘉倒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早晨。
钻进车里,从嘉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看到的那幕,以及后来晏书贺极力逗她笑的场景。
她很不合时宜的想到,自己少年时,也有过很长一段充满朝气的时光。
那是父亲从新林还在世的时候。
有年野炊,从新林支起烧烤的工具,江倩在旁边认认真真的摆弄着待会儿要烤的食物。从嘉耐不住寂寞,蹬着自行车绕了几个圈,非得闹着给从新林帮忙。
可她什么都不懂。
后来蘑菇被烤的焦成碳,棉花糖也不成样。
江倩捏着她的脸说:“看看这下你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