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书贺也学着她侧过身来:“在想什么?”
从嘉无意识的动了动嘴,面上像是惋惜,又好似羡慕般的轻轻点了下头,随意道:“感觉你们家里的氛围,是真的很好。”
晏书贺:“为什么这么说?”
“跟晏则安结婚这一年,其实也不算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得到吧。”从嘉的手指轻轻捏着抱枕边角,这是她拘谨的时候,会做的两个动作之一,“曼姨对我挺好,爷爷也拿我当亲孙女。很多世家到最后,都会因为权力之争而从内里烂掉。”
“但是你们家不同,你们各司其职,也爱着彼此。”
晏书贺看得出来,从嘉酒量不小,但可能是因为喝了几口,导致这会儿话有些多。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基本已经了解了从嘉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
她离婚后,两人吃烧烤那次。
从嘉对这段婚姻的解析,丝毫没有抱怨,也没有怨天尤人。
晏书贺那会儿就知道,从嘉活得清醒。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及时止损。她很少会因为别人的存在而失态,就算是情绪的起伏,也会因为当时的情况而自我调解。
于是清醒的同时,又多了丝丝缕缕的识大体。
只是晏书贺不知道,她这样的人,到底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养成。、
可想到明城初见时的场景,好似不像前者。
见她似乎还有想说的念头,晏书贺低低的嗯了声:“然后呢。”
“我有时候其实挺羡慕晏则安的。”从嘉出神的笑了起来,垂眼将抱枕上的线头勾在指尖,“像他那样,做事没有后顾之忧的人,一定是备受疼爱的。”
晏书贺不置可否。
的确是这样。
晏则安在晏家排行老五,顶头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各个都是行业内的翘楚。他从小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吃喝玩乐的贵公子,他不掺和公司的事情,出了事情也有人兜底。
所以日复一日,养成诸多的毛病。
从嘉抬眼看向晏书贺,眼神朦胧,像真醉了那样低声喃喃:“可惜我没有了。”
“你跟家里人的关系不好吗?”晏书贺适时开口,“我记得在明城遇见你的时候,你跟现在……的确有很大的差距。”
提及此事,从嘉逐渐沉默下来。
窗外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儿在哭,嚎叫的声音从外面飘荡进了屋里。片刻后,像是被家长带走,若隐似现的还能听见大人在说话。
晏书贺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话题或许是雷.区。
他正要开口,就听见从嘉说:“不好。”
她笑了笑,模样怅然若失:“我就像没有家人的野孩子。”
晏书贺从没见过这样的从嘉。
张扬的、情绪外露的、不耐烦的,甚至是那天夜里,因为他想要拥抱而忍着尴尬,自言自语安抚自己的从嘉,他都见过。
唯独眼前这个。
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旅人,满眼都是茫然与空白。
晏书贺没再问从嘉有关家人的话题,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打开电视调出综艺节目。等到从嘉的注意力被吸引,盯着电视看后,他才慢慢松了口气。
眉心褶皱依旧,他想到下午从嘉进了宠物医院,他与表妹的对话。
“表哥,我感觉这个姐姐像你的女朋友。”
晏书贺失笑:“想要零花钱?”
“我就这么俗气吗?!”表妹瞪大眼睛,“我看人很准的,我觉得这个姐姐像个小太阳,跟你很般配。”
那时候自己又说了什么,晏书贺其实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现在,看着这样的从嘉,他是真心想让她重新变回那个耀眼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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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节目播到一半,电视里笑声不断。
晏书贺偏头看向从嘉:“下周二中午你有空吗?”
“想约我?”从嘉睨他。
晏书贺见她这样,格外认真的说:“这你都看不出来?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想约从嘉’这五个字。”
“切——”
从嘉扯唇轻嗤,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消失的时候一声不吭,偶遇了又想到还有我这个人。以为我是酒店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