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由来的,许明深心里仿佛被柔软的羽毛拂了一下,淡声道:“不用。”
他说着已经起身,提起西服下楼,和那女人一起径直离开。
陈满月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左右看了眼,已经没了男人的踪影。
暴雨后,马路还是湿的,空气中仍是带着湿气,陈满月把头发别到耳后,后知后觉说:“我爷爷把我的卡停了。”
向明霁拿出手机,让司机将车开过来
随即认真地说:“没关系,小月亮,我爸妈肯定愿意多养一个你的。”
陈满月也认真地说:“谢谢。”
宾利缓缓停在门厅外,门迎为两个女孩拉开车门。
车开过市中心中央公馆,抵达种满梧桐树的一处闹中取静之地,车停在别墅大门口。
和向明霁道别,陈满月便下车进门。
家里只有管家张姨和几个佣人,张姨已经帮她准备好热水,毛巾与浴衣叠得整整齐齐,搁在一边。
陈满月泡过澡,便去了侧院的建筑,这里是陈老爷子的茶室和她的琴房。
窗帘半开,雨后阳光炽热,在地毯上投下一片暖色,她坐在钢琴旁,开始视唱练耳。
两小时后,佣人送来一盘樱桃,陈满月随手接过,移步到外间,干脆整个人都松懈地靠进椅背,拈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
蓦的,她又想起那个男人。
眼镜下那双缀着光的桃花眼,总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看到过。
陈满月怀着心事吃了几颗樱桃,擦了擦手,便继续学习乐理。
夕阳渐沉,陈平的车终于停在别墅大门口。
陈家规矩重,陈满月已经早早候在客厅,看着张姨递上热毛巾,便起身道:“爷爷。”
“嗯。”陈老爷子擦过手,抿唇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吃饭时席间也相当安静,只有汤勺碰撞的清响。
陈家纺织业起家,说一句家大业大不为过,陈老爷子心态传统,早年间最焦心的就是独子陈悬。至今都无法接受儿子“离经叛道”追求音乐梦的事实,父子关系一度十分紧张。
这也导致老爷子对音乐没什么好感,虽然在老友的建议下还是勉强答应送孙女去学乐器提升修养,到底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孙女“误入歧途”,不许她在外弹琴演奏,甚至不允许她出国上学。
陈平是中国式家长的典型,他不在那里,但他的眼睛和耳朵在——陈满月无论做什么,他总能及时收到消息。
在这样的严密管控下,陈满月似乎如愿长成了乖巧听话的样子。
陈平突然搁下碗筷,不轻不重的一声:“还有时间,把志愿改回来。”
“改不了。”陈满月说。
“满月!”陈平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听爷爷的话,学这个有什么前途?不要学你那个没用的爸!”
陈满月诚恳地说:“爸爸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他甚至能放弃一切飞去非洲做志愿者,我也想——”
陈平简直怒不可遏:“你也想去做野人?!”
陈满月:“……”
顿时气氛僵持了,张姨及时地送来两盅隔水松茸炖鸡,说:“这季节难得,别浪费了。”
巍山空运来的新鲜松茸,和土鸡一起炖了一下午,汤色澄澈,香气扑鼻。
陈平神色缓和了一些,只是语气依旧紧绷:“小周会帮你把志愿改回来。”
“爷爷!”陈满月难以置信道,“您简直是蛮不讲理!我不喜欢金融,更不喜欢经济学,如果这是您的期望,那很抱歉,我宁愿去非洲当野人。”
张姨心惊道:“满月!你怎么能这么跟爷爷说话。”
陈满月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完美继承了固执倔强的脾气,一向吃软不吃硬,下巴抬得高高的,不肯低头:“我想学作曲,想和爸爸一样追求音乐梦想。”
“好……好。”陈平怒道,“翅膀硬了,爱怎么怎么去!”
老爷子摔了碗,走了。
鸡汤撒了满地。
陈满月则安静地坐着喝汤,姿态娴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张姨担忧地看着她。
片刻后,陈满月放下了汤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说:“张姨,快帮我联系明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