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撞见——佛家沧渊
时间:2022-01-21 15:37:50

  太危险了,你退回去。韩察仰望着头,看着代弋手里的棒棒糖,棒棒糖晃来晃去,韩察的目光一会儿落在代弋的棒棒糖上,一会儿落在她的脸上。长长的头发沿着她的脖子落在半空,在风里飘来飘去,弯弯的月牙眼里干净清澈。

  她,就像是高高悬挂在夜晚空中的月亮,在烦躁的季节,心中有一丝微凉。

  韩爷爷又进医院了,这一次,他没有去城里,而是住进了小镇的卫生院,他说:我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在哪里都一样。

  因为韩代弋的爸爸出差,并没有通知家里,所以,韩爷爷在医院待了两天就回家了。

  这天下午,阿婆去韩爷爷的家,他们坐在阳台上,或许这一刻,像过去很久曾经的某一天,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彼此身边,看着傍晚的阳光穿透梧桐叶,落在对面刷的格外白的墙上,梧桐叶的影子大片大片地粘在白色的墙壁上,然后经过一阵风吹,像皮影戏的影子,串联成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他们面对着阿婆家的房子,高高的房子将它身后的房屋挡住,暖黄色的光照在墙面上,梧桐叶的影子在某一个地方划开了界限,太阳还斜在半空时,仿佛只有阿婆家的房子落在光里。

  韩爷爷突然叹了一口气,慈祥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他的目光,看着阿婆家的房子,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如果,如果那一面墙没有拆,每当我望向对面的时候,那个坐在四方形玻璃窗前的女孩,当她望向我时,记忆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一点关于我。韩爷爷像是自言自语,他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想要将对面的那堵墙看穿一个洞。

  他还是遗憾,在年迈的这一天,活在心里成了永恒的那个人,即使他们面对面,她也不曾记得这张脸半分,他们的故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仿佛是随着某一阵风,一场雨,或是一场雪,被洗涤得干干净净。

  他还是遗憾,连一个拥抱也没有理由。他们是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真真的,被当成了过客。

  如果,如果那一堵墙还在,是不是在老去的这一条路上,老天会眷恋我一些,将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还给我。阿婆不记得,但似乎阿婆也没有忘记,她的记忆里,模糊,混乱,很多时候一片空白,可有的时候,仿佛远方会打开一扇大门,走进去的时候,有些故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努力地寻找故事里的人,到底谁才是自己。

  每当韩爷爷痛苦地站在回忆里呼喊,阿婆就像能感觉到,心中的某一个地方,仿佛被一条线拉扯。

  那些年轻时她想听到的誓词,等了一辈子,守得云开,她却忘记了那个人。

  年轻时拼命地忘记,终于不费吹灰之力,有一天真正的忘记了。但好像拼命的忘记,是为了更加深刻的记得。

  舍不得,才将一生奉献给了青春。

  得不到,才将回忆在暮年时通通忘记。

  阿婆呆呆地望着对面自家的墙壁,被眼前的阳台挡去一半,进入眼底的,是半面墙壁加半面花。

  阳台上盛开的花,经过一阵风吹,像是陷入沉睡。

  阿婆若有所思。

 

 

68章 看着身后的一老一少站在阳光下

  第2日清晨,鸡打鸣过后升起第一缕阳光,天空没有一朵白云,今日,万里晴空。

  这是星期六的早晨,三千还在厨房做早餐,阿婆已经收拾好要出门。

  小千呐,阿婆出去一趟。阿婆站在阳台上,面对着厨房门,用手整理着她雪白的发丝。一束阳光从她的后面照过来,打在她的身上。清晨暖黄色的光,总是带着一股温暖,阿婆站在光里,时光仿佛回到几十年前。

  阿婆,吃完早餐我陪你一起去。三千手里端着平底锅,鸡蛋在油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阳光刚升起来时,三千家迎着东面的那扇窗户被敞开,暖黄色的光照着窗户的边映进来,形成一条长方形的面,刚好落在迎着西面的那扇窗户上,三千就站在光里。

  屋里屋外,站着一老一少,在同一片光里,像是不同的时空,仿佛他们是多么的相似,却又是如此的不同。

  不用,我就去楼下,你阿伯家,等你做好早餐,我就回来了。阿婆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走廊慢慢下楼。

  三千心想,去阿伯家干嘛,咱们家不用拆修什么房子。

  三千不是很放心阿婆,关了火朝阳台上走去,她趴在阳台边上,看着缓缓走出石子路的阿婆,正慢慢地沿着马路边走,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跟在她的脚后跟。三千看着那个有些佝偻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酸楚,自己还没长大呢,阿婆怎么就老了呢。

  清晨的早上,周末,马路上没有行驶的小汽车,只有锻炼身体的人,还有天亮睡不着觉的老人,偶尔有一辆行驶过的自行车,铃铛在清晨的风里清脆悦耳,顺着风的方向,响彻小镇的每一个角落,睡眼朦胧的小镇,在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中,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慢慢地醒来。

  阿婆脚步缓慢,路过一盏又一盏的路灯,路过一家又一家的小屋,路程走到一半,她缓缓地停下脚步,休息片刻,又继续朝前走。终于,在小镇的某一个地方,阿婆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阿伯家还未敞开的大门,她左顾右看,找了个小凳子坐下,终究是老了,才走那么一小段路程就感到气喘吁吁。阿婆试探着将腿伸直,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膝盖,清晨的风微凉,膝盖有些僵硬,走在风里时,风无情地盖过膝盖,于是那一丝冰凉,像一颗牛毛似的花针,无情地钻进骨头。

  看着阿婆坐在马路边,三千看了看手表,八点过二十,距离阿伯家开门还有一小段时间,她取下围裙,从蒸锅里拿出两个馒头放进袋子里,取上两瓶牛奶,带上小白出了门。

  早晨的阳光只有照在身上才会温暖,可是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寒意,三千穿上厚厚的外套,抱着一块小毛毯,赶在阿婆的身后。

  三千坐在阿婆的身边,将小毛毯盖在她的膝盖上,将一瓶热牛奶拧开递给她。

  三千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馒头含在嘴里,将袋子装着的那个递给阿婆,嘴里舀了满满一口馒头,然后转头微笑着对阿婆说:一口馒头,一口牛奶,简直是人间美味。说着微微扬起头笑,白色的牛奶粘在她的唇上,阳光下格外的耀眼,阿婆将牛奶放在凳子的一边,伸手帮三千擦粘在嘴角的馒头粒,温暖的说着:小千宝贝,你该自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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