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买了些处理伤口的药,拎着袋子出来的时候,瞧见苏择侧背对着她,腰背微微弓着,垂搭着的手露着许多暗红的伤口。
他一直望着远处川流不息的马路,浓密的睫毛遮不住他眼底流转的落寞。
像只受了伤又淋了雨的流浪猫。
这一幕映入她眼帘,使胡桃心里顷刻动摇不止,总觉得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口,闷得难受。
她拎着药袋子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这时候,苏择才收了视线,偏眼看向她。
胡桃对他微微一笑,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温柔开口:“学长,你手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他眉眼间透出愕然,盯着她看了很久,蹙着眉,最终把自己的手抬起来递给她。
这不是胡桃第一次牵他的手,上一次她遭到暴力伤害,是他赶来救下的自己,也是他,在自己最害怕迷茫的时候,向自己递出了手。
这次......
胡桃轻轻捏着他的手,用水把他手上的血污冲掉,用棉签吸干。
然后取出碘酊棉球,擦在他裂开的伤口上。
“疼的话,告诉我,我稍微轻一点。”胡桃认真给他做着清理,不忘关心道。
她因为低着头靠近的缘故,带着糖果甜味的气息喷洒在他手背上,细细痒痒的。
苏择安静的坐着,视线一直锁定在低着头的她的脸上,等了半天,依旧没有看到她泄露出任何勉强自己或是压抑恐惧的表情。
他神情困惑,语气沉重,忽然问:“不怕么。”
“嗯?”胡桃没明白,依旧低着头做自己的。
“不怕,我么。”苏择自己都没发觉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迟疑。
就在这时,胡桃忽然抬头,对着他忍不住扑哧乐了一声,“学长,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他疑惑:“什么?”
“特别像......”胡桃眼睛转了转,去找一个最贴切的形容,然后对他讲:“特别像我邻居家那只做错了事害怕被主人批评惩罚的大狗狗。”
“我像狗么?”他终于露出两分笑,问。
胡桃摇摇头,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只是情境下的神态很像。”
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些。
她自顾自把他另一只手也拽过来,反复刚刚的包扎程序。
苏择顺从地让她给上药,又问:“那你觉得,我做错事了么。”
胡桃微微一愣,然后摇摇头。
过了几秒钟,她开口:“我不知道。”
苏择已经包扎好的左手在桌子下悄然攥紧,眼神暗了几分。
“但是。”
她又说。
他抬眸,遇上她投来如春日暖阳般的温柔眼神。
“但我觉得你不是会伤害无辜的人。”她盈盈笑道,眼里透着相信和坚定:“因为你是苏择呀,要是别人,怎么说我都只相信我看到的。”
“谢谢。”苏择整个人放松下来,恢复了往常那副温淡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如冷泉般的桃花眸中,此刻涟漪着清澈的温柔。
“想知道吗?”他问。
胡桃都没想,直接回:“你想说吗?”
苏择莞尔,没直接回答:“等回头有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讲给你。”
胡桃也不介意他侧面的回绝,笑着点点头,“行。”
清理完伤口,苏择带她去吃饭,她跟着他在路口等出租车,司机师傅停在马路对面,不方便过来,他们只好过路去对面。
这片区域地方又小人又多,又赶上周末,许多人都过来吃饭聚餐,路口的行人别的区域的都要多很多倍。
绿灯一亮,一众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对面走去,对面走来的人也很多,两拨人混乱纷杂着往各自的前方走去。
胡桃被拥挤的行人挤到,她往苏择身边趔趄了下,余光瞥见不小心挤到自己与自己背道而驰的陌生人,黑色的一抹佝偻身影一闪而过,她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回头去看。
苏择看她忽然停下了,随着停下脚步,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