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怀疑过我和他之间纯洁的友谊,直到我告诉他,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我那时喜欢上的人,个子很高,坐在班里最后一排。
那是一个冬天,身为历史课代表的我被历史老师叫去复印室拿卷子。
别看我有肉,但我力气实在小。
那一堆的卷子加上老师顺带让我搬回去的作业本,差一点要了我的老命。
裴仅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他刚打完球,校服外套挂在手臂上,只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停在我面前,主动从我手中搬走了作业本。
当时的我,就这样动摇了我的少女心。
一直缺心眼的我已经记不起当时的林淙是什么反应了,反正一直傻乎乎的我,从来都不知道林淙的心事。
我和裴仅的早恋,像所有青春里的男女一样,连一块走路牵手都是会脸红,多说一句话,也会害羞。
那样青涩的时光,没持续多久。
后来裴仅转学了,去了另一个城市,那时两地的距离,对于还是一个学生的我来说,那就是千山万水。
临走之前,裴仅和我友好的说了再见。
尽管是友好的再见,但裴仅的离去,对我来说也是很大的一个打击。
我把林淙叫出来,坐在路边哭,哭到累了,林淙才叹着气跟我说:“你真的不知道你哭了多久?”
我愣了愣,继续哭起来,怪他不安慰我。
林淙没办法,翻遍了口袋也没找到一张纸巾,只好将手臂递过来:“停,把眼泪擦了。不然我马上走。”
我打着嗝,抓住他的袖子擦干净脸,顺便擦了一下鼻涕。
见我终于不哭,林淙才如释重负,好似我给他丢了很久的人。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会喜欢你?”
我当场就傻住了。
时隔这么久,其实对于林淙,我总是心怀歉意的。
那是他第一次跟我说喜欢我,也是唯一一次。我傻傻的不知该怎么回应,好久之后我才说了一句话:“可我不喜欢你啊……”
如果说后悔,那还不是我最后悔的时刻。
他受伤的表情,那样淡然,而我,却始终发现不了他的难受。
他只是跟我说,“我知道。”
这或许是当时的林淙对我最大的尊重了,没有强求我,也没有因此而不去面对我。可我,却拿着他对我的尊重和喜欢,变成一把利剑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刺向他脆弱的心脏。他鲜血滔滔,我却一点都不知情。
我继续和他做着好朋友,享受着他给予的所有温暖,却不曾给过他太阳。
我在路上边走边想,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原本那些以为被遗忘了的事,我却还是能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我对林淙是心怀愧疚的,这是在我失去他以后,连一句对不起都投诉无门时,我才发现的。
林凛给我发来了短信,寥寥几字:“忘了跟你说我表弟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我看着短信,蹲在路边,晚风吹过来,却无法将我的心事吹走。
院子里大黄又舒服的拉了一坨米田共,老爸骂咧咧的给它打扫。其实我老爸是个粗人,远视重度患者,但是这个粗人总能给我猝不及防的感动。
在外地读书的时候,他学会了用短信,每隔几天都会发信息给我,无非就是问我吃了没,睡的好吗。
我一向是个对于亲情脸薄的人,不敢去碰触心底最脆弱的那条神经,怕自己太过感动。我承认,比起我老妈一个月都不会打一次电话的频率,我老爸绝对是最关心我的。
这一夜,空调开的太低,导致我早上起床的时候,以为自己快不行了。
两只鼻孔罢工了,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跟我经理请了假,用尽生命里的最后一点坚强,我一人去了医院,发烧加感冒,三天点滴。
在医院对着天花板挂点滴时,突然觉得很孤独。孤独这种情绪,突然袭来的时候,总会让人毫无招架的能力。
其实如今我的生活很不错,一份轻松的工作,父母都在身边,吃喝不愁,好友三三两两,只是仍然会有那么一个地方是空虚的,可能在等着别人来替我填满,又或许,是无法再填满了。
有点困,但又不敢睡,怕点滴挂完了没人知道,我也就这么挂了。
也许是这个世界太小,我看到林淙扶着一个女孩子往我这边走过来,他好像也看到了我,有点惊讶。
这是我在那年之后,第二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