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她手上的装着衣物的袋子,一把扔在布艺沙发上,旋即指了指床:“你睡那里。”
林稚晚紧张地抓着衣摆,反问:“你呢?”
“哦,”他惫懒地掀起眼皮,痞坏一笑:“也睡那里。”
从师大附中的天台开始,池宴贯会逗她,似乎就像看到她羞涩、生气。
可这一天,他的话里有邀请,有试探,有少年最张狂切炽烈的感情。
他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三年,如今迸发起来,带着疾风骤雨的姿态,猛烈且迅速。
他在等一个回答。
呼吸声都要缠在了一起,没开冷气的房间热的要死。
林稚晚感觉自己要中暑,要晕倒,攒足力气,点了点头,说:“好。”
池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勾起嘴角。
“想坐赛车么?”他问:“来当我的领航员。”
林稚晚了解过一点赛车,纳罕问:“方程式比赛不是没有领航员么?”
只有拉力赛,赛事经过的路况复杂,需要领航员来为赛车手指引方向,而方程式比赛,为了减少赛车的重力,连副驾驶都没有。
池宴看着她,那双浅淡的眸子里,顷刻间如星河翻涌,无数情绪令他看上去更加桀骜,又多了几分牵绊。
他说:“你来,我就需要。”
这话的意思是,任何一个F1方程式赛车手都不需要领航员,但池宴需要林稚晚。
那天,林稚晚被他拉上车子。
是那辆敞篷跑车1954捷豹XK120,车尾部赫然贴着1521、53、55、56以及57年,勒芒耐力赛冠军标志。
佛罗伦萨是山城,山路诡谲,层层环绕。
那年的池宴刚刚拿到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的冠军,年轻的车王尽情地放纵自己在赛车方面的才华。
他一路猛踩油门,身上的野劲儿随着耳畔呼啸的风声疯涨,从容不迫地绕过每一个弯路。
林稚晚没有坐过速度这么快的车,也没有跟池宴靠得这么近,那颗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手里握着安全带,偏头去看他。
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干净的二分之一侧脸,眉目凛冽,下颌线流畅且显瘦,喉结也很突出。
是那种最年轻最轻狂的少年,高傲,夺目且精彩。
车子最后停在山路最顶,可以俯瞰到整个佛罗伦萨。
山下,充满艺术气息的建筑林立,教堂挨着广场,古希腊众神神像巍峨矗立。
黄昏将世间笼上一层温柔的滤镜。
池宴没理被风吹起的头发,靠着防护栏,点燃一支烟。
林稚晚倚着车子,下压刚刚的惊心动魄,同时也看他。
他吸烟时,又流里流气的,两颊微陷,眼神慵懒。
“阿宴,”林稚晚鬼迷心窍地叫他,见他回头,脸微红,垂着脸缓缓说道:“你真好看。”
在他的生命里,从来不乏溢美之辞,但从未有人像她,一般哄得自己开心。
“什么?”他故意打趣,眼神荡漾。
林稚晚干脆别过脸。
世界安静下来,等她再准备回身,池宴早就贴在她的身后,青筋清晰的手臂抵在车上,将她圈在怀里。
林稚晚头昏脑涨,心跳如鼓。
“要抽烟么?”池宴问,还没回答,他就侧过头,吻上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他的嘴唇温湿,柔软,嘴里含着烟雾,痞坏地渡给她。
林稚晚不设防备,呛得肺疼,捂着胸口在他怀里咳嗽。
池宴笑着看她,似乎在感情的开始,总要拥有一些痛楚。
待呼吸平稳,池宴重新吻她,一次比一次急切,一次比一次热烈。
以至于事后的很多年,每当林稚晚猝不及防地回忆起池宴,记忆里永远夹杂着沉重呛人的气息。
林稚晚痛恨自己的怯懦、迷信,为了虚无缥缈的诅咒告别人生唯一一次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