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喝你想喝的吧。”
温榆和他对视一眼, 她也不是矫情的人,推来推去没必要。
“那换乌龙茶。”
温榆在菜单上快速勾选好,递给许笃琛:“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说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许笃琛看她点了鲍汁凤爪,金沙红米肠,蜜汁叉烧肠, 金牌虾皇饺, 艇仔粥,牛油菠萝包,他拿起笔勾了两样。
把菜单递给服务生,许笃琛视线转回温榆身上。
温榆穿着一件米灰色牛角扣连帽大衣,显得有几分学生气。
她精神貌似恢复了一些, 脸蛋也没有刚才那么肿,喝茶时抿唇冒出来的小梨涡十分可爱。
许笃琛看着她挪不开眼,担心地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昨天吃东西过敏了。”
温榆想到她刚才暴躁的模样, 有些不好意思, 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过敏药的副作用是嗜睡, 你打电话那会儿, 我还没醒, 所以有点起床气。”
温榆想到他应该不懂, 又说:“你知道起床气是什么意思吗?”
许笃琛摇头:“不知道。”
“就是, 没睡够被吵醒, 脾气就会变得很不好。”温榆把他的茶杯拿过来,给他倒上。
“那你现在没事了吗?”许笃琛在心里悄悄记下,以后早上不要打扰她。
“嗯,好得差不多了。”温榆点点头,拿起手机,把高领毛衣往下扯了一小截,看到白皙的脖颈左侧,有一小块还没彻底消下去的红色印子。
许笃琛瞳孔一缩,脸颊隐隐发烫,悻悻然地偏过头:“没事就好。”
原来起床气是这样吗?许笃琛想起在海城时,温榆表姐说温榆的起床气很恐怖。
果然,清醒过来的温榆跟刚才完全不是一个人。
那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温榆吼人,但也还是很可爱,想着想着,许笃琛眼底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等温榆放下手机,看见许笃琛正红着脸在看一旁的盆栽,她也盯了那盆栽几十秒,眼神疑惑,摸不着头脑。
下一秒,温榆后知后觉想起她刚才的动作,那有什么好害羞的?他没见过她脖子?
“他家早茶很不错,你后面加了什么?”温榆声音里带有一丝笑意。
“蛋挞和杨枝甘露。”许笃琛转过头回答她。
温榆眼梢不由得弯起,笑出小梨涡:“哈哈,你真的很喜欢吃甜品。”
许笃琛脸颊更烫了,视线闪躲:“嗯。”
“那一会儿带你去买田记,他家甜品都很好吃,特别浓郁醇厚,只是难排队。”
提到吃的,温榆心情很不错,她很久没来吃早茶,也算是托他的‘福’。
“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许笃琛感觉温榆很久都没对他这样笑了。
“我喜欢吃的多了......”温榆开始不停地给他介绍。
许笃琛深深地看着温榆,眼眸里光影波动,听她说个不停,他就很开心。
吃完早茶,两人站在路边,温榆问许笃琛:“你今天准备去哪里玩?”
“去医院吧。”
“嗯?”温榆认为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我这个好的差不多了。”
许笃琛一脸认真:“你说是过敏,还是去检查一下过敏源,以防万一。”
“那我自己去就行。”温榆摆摆手。
“我想陪你去,可以吗?”许笃琛垂眼望着她,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瓣阴影,眉眼间带着淡淡的落寞。
温榆握紧拳头,又来了又来了,他又露出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
偏偏每次他一这样,她就没办法说出拒绝他的话。
到医院,许笃琛自告奋勇去排队缴费,让她坐在一边休息。
温榆:我只是过敏,不是摔断了腿,谢谢。
最后温榆胳膊被扎了二十多下,许笃琛在一旁轻声问她:“疼吗?”
“我又不是小朋友。”温榆斜了许笃琛一眼,扎的是她,他那表情倒像是在扎他一样。
她都快记不起许笃琛以前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了。
半个多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温榆是对尘螨过敏。
医生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她最近抵抗力比较差,应该是吹风引起的风团。
温榆一想,她确实是好久没去健身房。好家伙,白被扎那么多下。
从医院出来,温榆带许笃琛去田记买甜品,这个点倒还好,人不多。
两人排着队,温榆歪过头对他说:“他家的拿破仑一绝!只可惜做拿破仑的那个师傅特别傲娇,要睡懒觉,每天下午5点半才开卖。”
温榆嘟起嘴,表示不满:“每次等我下班再来都没了。”
温榆和许笃琛买了不少,车先路过酒店,温榆没让司机开进酒店环岛,直接靠路边停下。
“你在这里下吧,走几步就到了。”她不想让酒店的人看见,误会他俩有什么关系。
“好。”许笃琛听她吩咐,点点头,下了车。
温榆降下一点车窗,露出一口小白牙,冲他挥挥手:“拜拜!”
“拜拜。”许笃琛想到什么,又说了句,“你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温榆眼中划过一抹诧异,比个OK的手势:“好的,好的。”
许笃琛真的让她刷新眼界。
关了窗,温榆松口气,怎么像偷情一样。
许笃琛看着出租车淡出视线,才慢慢转身往酒店走。
低头晃了晃手里的甜品,他眼底笑意渐深。
“许先生,晚上好。”许笃琛闻声望向前台,颔首回应。
等许笃琛身影消失后,Abby对旁边的小徒弟说:“我发现男人变脸可以比女人更快,许先生进酒店时分明在笑,但对我们点头时笑容就没了。”
小徒弟:“师傅你观察得真仔细,我就只注意到许先生好高好帅......”
温榆窝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小桌子前放着甜点,她一口半个拿破仑喂进嘴里。
另一只手在给温柏林发信息。
温榆:你们男生,一旦发现喜欢谁,是不是会转变很大,之前不会说的话做的事,追人以后就立马开窍,都会了?
温柏林:不会吧,还有高中生追你?
温榆给温柏林发了个表情包,雷神之锤.JPG。
温柏林:我高中就那样,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话都想立马说出来,生怕对方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现在就不会,要让对方慢慢进入陷阱,再收网。
温榆:呵呵,渣男。
-
接下来这几天,许笃琛没再像一开始那么没话找话,温榆也会时不时会回一下他的消息。
这天,温榆正在电脑上统计酒店这个月的顾客满意度情况,桌上座机响起,她拿起来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hello,我是温榆。”
“好,我马上下去。”温榆放下电话,穿上大衣,出了办公室。
虽然穿着大衣,但地下停车场很是阴冷,温榆抱了抱臂往人群里走。
走近只见眼前一辆深海蓝的阿斯顿马丁 vantage被泼满了红色油漆。
温榆在心底啧啧两声,她看着都替车主心疼。
被两个保安押着的那个男人嘴里骂骂咧咧道:“你就是个败类,给那种人渣打官司,挣黑心钱......”
温榆顺着他喊的方向望过。
在不远处,保安部经理正和一位男士说话,男人个子挺高,大衣里是浴袍,穿着酒店拖鞋,估计是正在洗澡就被叫下来。
温榆问一旁的同事,具体怎么回事。
“那位客人是律师,这个人败诉,跑来报复。”
“他是以住店还是用餐的名义进来的?”酒店客用停车场只有住宿和用餐的客人可使用。
“住店,昨天住进来的。”
温榆无奈笑了笑,那她也要跟进这事:“这车是哪个房间的客人?”
不等同事回答,她已经看到那人转过身,是瞿文耀。
警察很快赶到,把人带走。
温榆看保安部经理松一口气的表情,想着应该没事。
果然,瞿文耀没有要酒店负任何责任,他会自己处理,只需要酒店积极配合警察做取证工作就行。
温榆感慨,怎么会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客人,她在心里给他发了张SSR的卡。
瞿文耀偏头望见人群中的温榆,朝她笑笑:“温总监,我没带房卡,需要麻烦你帮我做张房卡。”
温榆拿出自己的万能卡:“我送您上去。”
“温经理,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们酒店有专车接送服务吗?”
“有,我马上就给您安排,您要出门时给宾客服务中心打电话,车会在酒店门口等您。”
“好,谢谢。”瞿文耀现在衣冠虽然不算太整齐,但那股温润的气质却一分没少。
两人多聊了几句,温榆发现瞿文耀对这件事竟然一点都没生气,心态倒是挺好,她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电梯在大堂一层停下,门缓缓打开,温榆掀眸,摁在电梯按钮上的手一滞。
许笃琛正站在电梯口,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第25章 云破
电梯门就要自动关上, 温榆和许笃琛同时伸出手摁住按钮,门又徐徐打开。
四目相对,一股子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周围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瞿文耀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镜片下的眸色意味深长, 视线在这俩人之间来回。
“许先生, 您要进来吗?”温榆柔声开口。
许笃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接话,踏进电梯。
电梯显示屏上数字不断增加,三个人身量都比较高,越显得空间狭隘。
温榆没再和瞿文耀闲聊, 空气似乎冷凝下来, 安静得有些诡异。
温榆眼角余光扫到许笃琛拎着的牛皮纸袋,上面印着‘田记’两个大字。
她瞳孔微微放大,转而诧异地望向许笃琛。
两人目光再次相触,对上许笃琛那双幽静的黑眸,温榆心跳像是漏掉一拍, 立马错开了眼。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想到这,温榆重新扬起小脸。
电梯停在47层,温榆和瞿文耀走出电梯, 她没有回头看许笃琛。
给瞿文耀开了门, 温榆往回走, 刚进廊道, 许笃琛站在员工通道口等她。
孔灯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肩头, 犹如镀上一层薄灰, 清隽的眉眼中透着几分沉郁, 墙上拉出他斜斜的影子。
许笃琛伸出手, 把手提袋递给温榆。
温榆没接,也没看许笃琛,声音极淡:“谢谢,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许笃琛眼眸里的光暗下去。
昨天他去田记排队,快到他时,前面那个人把所有的拿破仑都买走了。
所以他今天去得很早,第一个买到。他开心地回到酒店,正准备给温榆发消息,却看见她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温榆给他做管家时,每天就是那样对他笑。
而现在,她可以对着别人笑,却唯独不理他,许笃琛顿时只觉整颗心脏都被酸涩感填满。
“不要吗?”喉头哽咽得难受,但他还是幽幽开了口。
他根本不想吃,只是想买给她吃,看她开心而已。
许笃琛失落地把袋子往垃圾桶里扔去。
温榆闭眼,终究是没压抑住那股复杂的情绪,伸手拿过袋子:“谢谢。”
说完,她转身进了员工通道。
更衣室,温榆静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望了眼旁边的手提袋,又望向镜中的自己,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之后两天,温榆都没有见到许笃琛,也没收到他发的任何消息。
温榆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不过他要是就此放弃了也好。
从她父母突然离婚以后,她就不相信什么爱情、婚姻。既然到最后都会分开,那还不如就别开始。
她笃定,没有谁会永远爱谁。
但她可以永远爱自己,有自己爱自己就够了。
温榆抬手在眼前扇了扇,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
这天,温榆和前厅部的同事一起在员工餐厅吃早餐。
“我一想到我要扮演温榆姐的奶奶我就觉得大逆不道。”谢可悄悄瞅一眼温榆。
温榆放下筷子,笑着捏了捏谢可的脸蛋:“大逆不道是这样用的吗?”
她们正在讨论过几天的酒店年会上,前厅部要表演的节目,是一个很短的歌舞剧。
桌上的手机忽然边震边响,温榆接起。
“温总监,总统套房许先生要预约下午两点的行政酒廊会议室,但这个时间已经被预定了。”
“知道了,我来安排,你把电话转给许先生。”
一分钟后,从听筒那边传来许笃琛低缓又有磁性的声音。
“喂?”
“许先生,我是温榆,方便问一下您会议的大概人数吗?”
许笃琛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那麻烦你来房间一趟,具体的需要细说。”
听他公事公办的语气,温榆没多想,起身把餐具放到收餐处,径直往总统套房去。
许笃琛长腿交叠坐在那张质感极好的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叠文件,英俊疏朗的五官面无表情,一派清冷。
仿佛回到第一次见到时,他浑身都散发着那种高不可攀的矜贵感。
传来门锁的声响,许笃琛抬起头。
两人无言对视几秒,许笃琛对温榆浅浅笑了笑,手指向对面的座位:“坐。”
许笃琛一手翻阅着文件,主动开口:“过两个月,我在江城有场音乐会,所以需要一位助理,下午会面试三个人,加上秦助理,总共五个人。”
江城离申城不远,一个多小时高铁就可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