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哦“一声并不着急,好像得病不是他,问:“不做手术呢,吃药能维持多久?”主任伸出手指比划了下三说:“顶多三年。”那人说:“杨主任,我要是住院把钱都花了,孩子没办法过下去了。我吃药。”
杨主任感慨:“我知道你爱人早早没了,可你这病,现在干预做手术,还能维持几年生存期,如果不做手术,哎!你这孩子好好想想。你父亲的事情,我当年都如实写了报告,据说上面下了文件,给了赔偿的,你为什么没拿到?你去场部问了么?这钱也够你做手术的。你想好了啊!”那人态度很坚定地点头说:“我不指望他们给我父亲什么赔偿,什么结论,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意义。我想好了,吃药。”你爸还和我感慨了一番。”
他娓娓道来事情原尾。
孟伟民见孟君尧表情惶恐,时不时看那女孩的背影,就拍了拍他,皱眉问:“那人旁边的女生是你同学?”
孟君尧点头,鼻子一酸:“就是我说的那个搬砖挣钱买球鞋的女生。”
孟伟民扭脸去看那愈行愈远的父女,叹了口气,脸上动容说:“杨主任和我说了那人父亲的事情,是原文化部的一位同志,文革受到了牵连,下放到边疆,到了农场劳改,应该是八几年就被平反。这样,你大伯过两天去区上兵团司令部开会,我找他说说。我能帮会帮,可结果怎么样,我没法保证,毕竟他们是兵团的人,兵团现在直属中央管理,我们不好插手。孟君尧,你和程云在学习,生活上也可以多帮帮她。”
孟君尧点头。
他回宿舍的路上遇见了一脸喜悦的林晚禾,强装着镇定地朝她笑了下。
林晚禾乐了:“你吃了酸枣了,笑的这那么难看。那是你爸?吉普车穿军装的那个人?”
孟君尧点头,说:“周末没回家,我爸来看看我。你干啥去了?”
“和你一样,我爸也来看看我,给我塞了五十块钱。五十!我爸非得给我。哎呀,我这周回去,可以买两条鱼。”林晚禾心情很好。
孟君尧想起了小吴司机的话,心里难受极了。
“三年?那时候她刚中考完啊!”
他垂头,前面的头发略略遮住了眼镜,将已经红了的眼睛掩饰起来。
孟君尧因为中午的这一番,后三天过的不安心,每到校园的一处都会搜寻林晚禾的身影,关注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可到了晚自习却不敢坐在林晚禾身边,不敢看她,只和白杨坐在一起。
林晚禾想他这样疏离是不是因为心情不佳,并没有在意。
文雅丽那日下课听见了班主任和白杨说的话,她无法抗拒心中那个强烈的想跟去的感觉,就尾随着他们进了那个清真餐馆,本来想给孟君尧的爸爸留下你儿子喜欢我的印象。
可她确实不了解孟君尧,没想到当着他爸爸的面他也能说那些话。
他说的直白又无情,而且意思明确“你这个女生太有心机,我很讨厌你。”
一向被周围人爱慕惯了的她不像林晚禾,她有强烈的自尊心和优越感,对于孟君尧这样桀骜不驯,特别的男孩,她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她本想着找点茬让林晚禾难堪。晚自习见孟君尧没有坐在林晚禾身边,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一连几个晚上都如此,此刻心里平衡多了。林晚禾对孟君尧来说也不过如此。
孟君尧盼着回家,想了解一下他爸问的事情到了什么程度,接他们的车一到大院,就着急走了,站在院子里喊:“爸,爸?”
刘玉兰拿着铁铲跑出来,笑眯眯地说:“喊什么?你爸还没回来。晚上你大伯来家里。去,去,洗手,我们中午随便吃点。”
孟君尧一听大伯要来,高兴地要跳起来,说:“君瑞给我带东西了吧!”
“君瑞新鲜点子多,高二还说毕业要考军校,现在高三了说要顺应时代发展学经济。你可别跟他学,学什么经济!我看你就学你说的那个设计,我听别人说还要考美术?”
“不用,我又不是学艺术设计,需要智力,不用考美术。”
刘玉兰说着“知道了”又跑回了屋里,锅里还炒着酸菜羊肉呢。
“喵,喵”孟君尧洗了手,学猫叫,招呼家里的小奶猫。
“早跑出去玩了,外面老是跑来一只黄猫,只要在墙头上一叫唤,你那猫猫连家都不回了,和人家跑了。”
从厨房里传出刘玉兰的声音,没一会她端着盘子出来,看孟君尧手里抱着一脸潦草的阿花,就笑了。
“这猫和你鼻子一样啊!闻到肉味了!君尧,那桌上还有几根肉干,扔给它,你快去洗手。我们吃饭!”刘玉兰把菜放饭桌上,进屋取了两个碗出来。
孟君尧看着这一大盘子酸菜,闻着味,胃里嘴里冒酸水。
母子两个人坐下吃饭。
孟君尧慢腾腾地用筷子挑起细细的一根酸菜放在碗里,裹进一大块米饭里,夹起来塞进嘴里,赶紧喝了口水。
刘玉兰看儿子吃的这么辛苦,瞪眼:“不好吃,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你哥吃我的饭长大的,也没见你跟吃毒药似的难受。”
“妈,你也知道难吃。我哥那胃都练的比我爸拳头还硬实,你给他一盆生米,他也吃的嘎嘣香。你要是炒肉,就放点洋葱就行。你买了那么多做菜的书,照着做,学会一样也好。你瞧酸菜本来就酸,你还放醋,满屋子酸溜溜的味,你说我咋吃?”
孟君尧皱眉,说着也不肯吃了,站起来,走去打开冰箱翻了一盒豆豉鱼罐头出来。
刘玉兰“嗤嗤”笑,说:“你这会话多了。哎呀!怪妈,我把醋倒进去了才想起来炒的是酸菜。儿子,我记得还有一盒午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