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禾知道牛彩林故意针对她,明枪暗箭地让她难堪,还让班里男生女生孤立她甚至诋毁她。若不是自己学习好,老师护着,不知道要被她怎么欺负。
这个牛彩林就是牛场长最小的女儿,女儿如此,管中窥豹,她的父母教养就可想而知了。
林思云捏捏她的手,笑道:“楞啥?你也没吃呢吧!一起吃。晚上爸爸下班了,我们做炒面吃。”
于是领着林晚禾去了个干净的地方,吹干净水泥板上的煤灰,把工作服脱下来,里子朝外垫在上面,让她坐下休息会,想取下脖子间的毛巾给孩子擦擦汗,又觉得太脏,就用手给她擦了擦额头的细密汗珠,说:“爸爸以后一定记得带饭吃,你跑的脚疼了吧?我上次复查,顺便问了下骨科医生,说了下你脚的情况,他说不一定是平足,爸有空带你去拍个片看看。”
林晚禾点头,瞅了眼爸爸满脸的煤灰,默默低下头吃饭。
林思云看着饭盒里的豆角丝,配着红红的洋柿子,咧嘴笑起来:“这是你炒的还是吴姨炒的?品相不错。”
林晚禾也笑,脸微微红了起来:“我炒的。吴姨怕我被油烫到,在一边可紧张了,呵呵。”
“挺好吃,手艺见长,我姑娘真是才华横溢。怎么了?不高兴。“
“爸...,当老师多好!遗憾么?”林晚禾咬口馒头,咬口豆角。
林思云心里惊讶女儿突然这么问他的感受,心里有些感慨孩子大了,就说:“下井也没啥!就是脏点,爸爸现在工资高,还有补贴。”
“老师还受人尊敬呢!”林晚禾咬着嘴唇小声说。
“品行端正的人才会让人尊敬!你听谁说了啥?”林思云语气有些严肃。
“没有!他们说你本来可以留在场部教书的,是牛彩林的爸爸使了绊子!”她憋在心里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哦,这事和他确实有点关系,不过你知道你爷爷和你妈的事情,我不想让大人的事情再连累到你,不管你去了哪里,户口还是人家管着呢,我也没觉得有啥遗憾的。下井工资比场部老师还多三块钱呢!”他觉得女儿大了,还是给她说了,只是说了和没说一样。
林晚禾也不清楚她爷爷和这牛场长之间有什么龌龊,可她妈死后的赔偿和他爸爸工作的事情和这个场长有很大的关系。
他见林晚禾还是不开心,就低声道:“别想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顺顺当当的就好。我托人拉了一车煤碳给教导主任,他收下了,转学的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家里留的碳够不够?”林晚禾问。
林思云爸伸手过来,想抚平女儿轻蹙的细眉,可手上拿着馒头,只好温柔地说:“操心太多要长皱纹。家里的碳还够,冬天矿上还会分碳。借读费免了今年的,魏老师说你的初中成绩如果特别优秀的话,就很有机会免了后面的借读费。小家伙,要加油哦!”
“好,我知道了。爸,药钱还够么?小四他爸说药来了,让你有空去诊所去拿。”
“差不多,再问你魏叔家借一点,马上月底了,开了工资就还他。要开学了,你舍不得小四吧?”
林晚禾点头,鼻子有些酸:“她说就是考上高中,他爸也不让她上了,让她去学个护士,好在家里卫生所给人打针,她想当老师。”
“小四有哥哥还有三个姐姐,她爸爸每个都要打算,也不容易。这煤矿上的人都过得苦,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挖煤苦一辈子。有钱就买个县城户口,招工。没钱的去农场种地,县城做个买卖都不想留这里挖煤。不过听说她哥手气好,摸奖得了几千块钱,在老家买了个房子,等他爸爸退休,都回老家了。”
“哦,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学,初三毕业我就考中专!”
“考什么中专?和你魏老师一样考大学,而且要考回老家。”
林晚禾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姑妈,虽然人家那么多年都不联系他们,也压根没有想认林思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可毕竟有血缘关系。她有时候也会想象姑妈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和爸爸一样好?
“嗯”林晚禾笑了,又好奇地问:“爸,老家就只有姑妈么?“
林思云摇头:”你爷爷来农场以后,舒姨就彻底和你爷爷断了关系!北京还有你爷爷留给我们的院子。我也没去过,应该破的不成样,等你考了大学,爸爸退休了,我们就回老家好好收拾一下。“
他想起了父亲的死,眨眨眼,克制着鼻音里的哭腔,说的极慢,不想让女儿看见他湿润了的眼睛。
林晚禾什么都看见了!
舒奶奶和爷爷离婚后,爷爷就在农场找了逃荒来的奶奶,有了林思云。至于其他的亲戚,比如她奶奶的,她妈的,都没听说过。
林晚禾没见过爷爷,照片也没留下一张,倒是他留下一屋子书,都是舒奶奶和他离婚后寄过来的。
和林思云一起下井的人都羡慕他有个林晚禾这么懂事的孩子,纷纷夸了起来。
他们大多吃的都是早上带来的馒头和咸菜。
“小草,开学要去县里上学么?魏老师过几天回来么?”严华爸爸也想问问借读的事情。
“叔,我也不知道魏老师回不回来,他带话说二十九号让我去考个试,考的好了就可以在县城上学,考不好就不一定了。”林晚禾收拾了东西,站起来回答。
严华爸爸比较了下他的几个孩子,想想还是算了,晚禾在场部小学年年第一,科科都是满分。严华回家说不要拿她和林小草比,老师都说了她考一百是因为卷子只有一百分。
“小草学习好,一定会考的好。去了好好学,你爸不容易。”另一个大叔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