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总要一起住的,那房子大,能把狗带过去,就不用缩在领养馆里了。”
月九如边说话,边弯腰从沙发的衣服袋子里拿了件内衣,隔着睡衣往里面穿,然后罩上一件羽绒服, 把拉链拉到最高,“走啦,回来请你吃晚饭。”
这房子月九如住了好几年,东西却不多,房东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原本的家居就足够用,孟雪薇曾经调侃,她住酒店带的东西都比这多。
到最后, 也就是塞满了两个行李箱。
沙发套床单被套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她用黑色能装进一个人的大塑料袋,把衣柜里压箱底的都翻出来,准备打个包,拎到小区回收旧衣服的地方。
“嚯,你这件衣服还留着。”孟雪薇翘着兰花指,从最下面拿出一件枣红色背带裙,掐腰的款式,两指宽的肩带上是系带的蝴蝶结,“这不是你高二的时候你妈妈回国给你带回来的吗?”
为什么她还记得呢,还不是月九如第一次穿这条裙子时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那天她到月家找她,月家一向死气沉沉,那天不是,站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月家的保姆看见她站在门口,就招呼她进去,“三小姐回来了,大家正聊天呢。”
月家的保姆永远这样,天天叫着老爷小姐,还叫九如小小姐。
她进门就看见月九如坐在沙发最边上,穿着这条裙子,手臂规矩地贴在身侧,和她婉约的妈妈一起,像一副高清晰度的油画。
不过,她也就见过这么一次。
月九如从她手里拿回来,团成团塞到塑料袋里,“忘记丢了。”
“看着还挺新的,你也没怎么穿,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也该丢掉了。”孟雪薇移开视线,帮着把底下的薄棉被拉出来。
“我把袋子拎下去,行李箱放客厅就行了,后天他们回来拿,要不你在停车场等我?”
孟雪薇觉着,自己让一个刚受伤的人拎这么重的袋子不太合适,想着帮她拎着算了。
“都是布,轻得很。”月九如紧了紧塑料袋,人已经往外走了。
到了回收桶边上,月九如像四处看看,没人。她解开塑料袋,拿出枣红色的一团,往羽绒服里一塞,然后重新打结丢到回收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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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一场大雨,寒潮随之而至。
宋言略来医院接月九如回家,懒得上楼,想着沐慈不在无人监督,让月九如直接到地下室来。
医院没剩什么东西,花啊水果啊,月九如分给了护工和护士,就是一袋子的外套毛衣不太方便,沐慈和月静淑来一趟带几件,都装不进口袋了。
明明她在医院都是穿的家居服。
宋言略见到月九如时,就看见一个裹得像球似的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月九如在后座一件一件地把毛衣剥下来。
“这么冷?”
“太多了,我拿不下。”她指了指边上的袋子。
“没嘴啊,叫我一声不就行了。”
“也就几件衣服,不麻烦你了。”
宋言略莫名的有些不爽。
“我妈本来是要来的,我爸有个好久不见的朋友约吃饭,就一起去了,你要是没事明天过去吃晚饭。”宋言略一边把车到出去,一边漫不经心道。
“明天吗?我刚出院救助馆里有好多事,缓缓吧,你和阿姨说一声没关系的,她这段时间很照顾我了。”
“我只帮你带前半句。”
“嗯。”
嗯什么嗯。月九如不耍凭嘴了,无聊。
宋言略发现,月九如是个情绪极度稳定,又极度不稳定的人。
稳定在,她不会很开心,也不会生气,但是她心情“不太好”和“还不错”之间切换得很快。
心情不错时,和你拌拌嘴,心情不太好时,就切换到节能模式,无论说什么,都是“好”,“也行”,“随你便”。
对于入住新家这件事,月九如没有什么兴奋感,孟雪薇还缠了她一晚上让她到时候说说同居心得,她也没有紧张感。
装修好后已经来过一次了,月九如跟着宋言略进门,见他还遮遮掩掩得像有什么惊喜似的。
“你忘了,上次和妈妈一起……”来过了呀。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宋言略让开了位置,她发现餐厅和阳台对着的空置处,用亚克力的玻璃搭出了几个透明格子,每个都有八十公分左右的高度,下面是木质的底座,三个一排,架出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