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哈着气到救助馆,阶梯上的积雪已经被扫干净,上面铺了几个纸箱子。
她推开门就问:“小茹,今天没有收到礼物吧?”
“没有没有,幸好幸好。”唐小茹笑着回答。
所谓礼物,就是被丢在门口的猫,不知怎么会是,每次初雪都会有猫被遗弃在门口。
所以对月九如来说,初雪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再加上每次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会觉得世界上像是只有自己。
今年的雪真好。
这种天气,救助馆里基本不会有什么客人,月九如把二楼杂货房里闲置的空气炸锅拿出来,用买菜的app买了几斤蜜红薯,放进炸锅烤半小时。
齐哲回老家了,她俩也吃不完这么多,月九如拿出了几块,剩下打算等回家了和唐小茹分着带回去,用微波炉叮半分钟就能吃。
烤红薯滚烫香甜,和皮相连的那块红薯肉烤得发韧发脆,里面又是湿润绵密,月九如一边吃,一边提醒唐小茹慢一点,别烫到嘴巴。
门被叩响,月九如抽了张餐巾纸擦手,准备起身开门,唐小茹动作更快,拿着红薯就翻出了沙发。
接着,月九如就听见唐小茹兴奋地叫了一声“詹小姐”,她惊讶地回头,看见戴着围巾帽子的詹曼站在门边,围巾裹住了半张脸,露出带笑的眼睛。
月九如问:“詹小姐,你怎么来了?”
詹曼脸上漾起温暖的笑,“天冷了,我带查理回家。”
——
唐小茹装了杯热水,送到詹曼的手里。
“吃个烤红薯吧,还是热的。”月九如拿油纸包了一个烤红薯递过去。
詹曼连连道谢。
“你和你婆婆他们商量好了?”
“我离婚了。”
月九如手一抖,看了眼唐小茹,她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了。
“怎么突然离婚了?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想起刚养查理的时候,我每天都很开心,早上起床它会踩踩我的枕头,晚上会接我下班。结婚以后呢,没有一天是开心的,他们让我辞掉工作,在家里当全职太太,我要看每个人的眼色,也没有人体谅我。”
“那天你问我,是不是查理不能让我开心了,其实不是,查理是我在那个家最后的一点慰藉,没有查理之后,我真的一天都熬不下去。”
詹曼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月九如向唐小茹使了个眼色,唐小茹赶紧拍拍她的背。
“我已经没事了,那天回去后,婆婆……我前夫他妈妈,又说了我一顿,房子是他家的,他爸妈也一起住,我在那个房子里真的坐立难安,我那时候就起了离婚的念头,我觉得自己那样想很荒谬,离了婚想再结婚,就要背负二婚的名头,而且我还没有工作没有存款。”
“那你现在还好吗?”华城的物价在一线城市里虽说不算高得离谱,但前提是有房子,华城的房价高得咋舌,租房子也要花费普通上班族一半的工资了。
“说起来,我都觉得上天冥冥之中在帮我和查理,我是法律专业的,之前在一个小公司的法务部,工资就养养自己吧,前几天我们业界超级厉害的律师事务所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面试,我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投的简历,不过那个律师的确是我的偶像,应该是我什么时候抽风投了简历,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呢,结果竟然是真的。”
那天她签完合同回家,丈夫和婆婆知道她要出门工作,又发起闹骚,她突然就淡定地说出离婚,之后闹得天翻地覆她也一直很平静,她爸妈找来的时候,她才绷不住哭了。
结婚几个月,她一点苦都不舍得让爸妈知道,也怕爸爸妈妈责怪她当初做决定太随意。但他们丝毫责备都没有,只是心疼她憋屈这么久,拉着她的手说这婚离定了。
“我爸妈想让我回老家那边,小地方没什么压力,但我还是想在华城试试,毕竟从读大学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灰溜溜的回去总是不服气的。昨天爸妈帮我搬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查理接回去。”
月九如把查理从二楼抱下来,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查理就开始蹬腿,月九如放它下地,查理窜上詹曼的膝盖,就开始呼噜呼噜地踩奶。
“看来查理很想你,你记得跟它说哦,你只是出差了几天,现在回来接它了,不然它会难过的。”
詹曼鼻头发酸,她想到自己把东西搬离前夫家的时候,那一家人鄙夷的神色。
她和前夫是多年的同学,在一起的时间却不久,但她一直觉得自己了解他,他应该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但是结婚的这段时间却让她看清楚了,只要他爸妈不顺心了,她就是千错万错。他从来不会在父母面前替她说话,每次她替自己辩解,他就会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谴责目光盯着她,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她性格随和,却不是丝毫不会抗争的,但是他的行为让她开始自我怀疑,越来越软弱。
她走的时候,他们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冷漠地仿佛辞退了一个佣人。
只有查理还是依旧,这样依恋她。
“我这次一定会好好照顾它,月小姐,你上次问我,是不是查理不让我快乐了所以不要它了,我现在能回答你,不是它不让我快乐了,而是那时候我生病了,忘了怎么快乐,现在我病好了,希望查理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