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错的不是你。”沈崇年放下筷子，脸色难看，“苏念，到底怎么回事？”
“我……生活费我一直都是让助理按时汇到绵绵的卡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给绵绵打过几次电话，没人接，我以为她不喜欢，就没有继续打扰，只敢在你打电话的时候，在一边悄悄听着。”苏念不愧是高级白莲花，三言两语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崇年，绵绵这孩子回家时已经快成年了，我很努力的相对她好，但是绵绵……始终是大了。”
她忽然哽咽着捂住脸，“当年都是我不好，生产的时候因为难产差点去了半条命，没能把绵绵留在身边。这么多年，是我愧对了孩子，她心里怪我怨我，也是我自作自受，我不怪她的。”
鹿绵绵讽刺得看了她一眼，无动于衷。
当年她初回沈家，也是被这样一张伪善的白莲花的面孔欺骗，才妄想在这个女人身上得到一丁点母爱。
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苏念把自己——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一样排斥和厌恶？
“千错万错都是姐姐的错，你别怪妈妈。”沈薇薇连忙抽出纸巾，一边安慰她一边看向鹿绵绵，叹息道，“绵绵，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故意在爸爸面前说这种事……难道沈家还会短了你的生活费吗？”
她忽然愤怒起来，“肯定是哪个阶段有了猫腻！绵绵，汇款你没收到，该早点打电话跟家里说的，说不定是助理弄错了什么，你没有回音，我们都以为你收到了……爸爸，绵绵，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提起难产的事，沈崇年也沉默下来，半晌才拍拍鹿绵绵的手，“绵绵，这事儿是爸爸疏忽了。这么多年你在国外竟然……没钱，怎么不跟家里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爸爸，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鹿绵绵轻飘飘地一笔带过，笑容却微微有些苦涩，看得沈崇年更加心疼了，“以后就待在爸爸身边，我不会让你再吃苦的。”
见到这么父慈女孝的一幕，苏念和沈薇薇都不约而同地沉下脸，看向鹿绵绵的眼神凉了大半。
这个女人，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同当年那个莽撞好拿捏的乡下土包子相比，她如今羽翼丰满，擅用心计，倒是变得棘手了不少。
“绵绵，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你回了家，爸爸妈妈都在身边，肯定不会让你吃苦的。你学得也是娱乐经纪，回了国……”苏念主动打破僵局，笑着试探，“要不回来帮你爸爸？”
鹿绵绵凉凉看她一眼，似乎在嘲笑她的口是心非“我回来帮爸爸……”
第10章 动手就过分了
鹿绵绵故意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沈薇薇的神色紧绷，似乎有些紧张。
“姐姐岂不是会很尴尬？”鹿绵绵笑着看向沈薇薇，为难道，“听说这些年，妈你一力担保姐姐进了公司，一路坐到总监的位置，姐姐的能力这么出众，一旦我这个正牌的沈家大小姐进了公司，姐姐难免会遭人闲话，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三言两语，无声地提及了沈薇薇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让那对母女俩的脸色瞬间变得白了三分。
苏念笑得极为勉强：“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些见外的话？你们可是姐妹，不分你我，我和你爸巴不得看到你们姐妹携手同心，把公司打理得好好的。”
自打鹿绵绵出国，沈家千金的身份就没有外人再提起。沈薇薇进了公司也是以沈家大小姐自居，一路混得风生水起，压根没人知道，她其实只是沈家的养女。
所以她也不想鹿绵绵去公司，刚才故意试探，本是想在沈崇年面前着重表现一下沈薇薇的劳苦功高，没想到竟然被鹿绵绵倒打一耙抢了先。
沈薇薇垂眸，语气委屈巴巴：“绵绵，你不用担心的。只要你回来工作，我愿意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你是我妹妹，你想要什么我当然都宠着你。”
鹿绵绵无辜地眨眨眼睛：“妈妈和姐姐这一唱一和的，怎么我感觉自己跟个强取豪夺的恶人似的。”
“绵绵……”苏念心下一慌，生怕沈崇年殃及沈薇薇，正想辩解，却见沈崇年冷下脸，“好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苏念吃了瘪也不敢回嘴，委屈道：“是我太想跟绵绵亲近，冒进了。”
鹿绵绵微微勾唇，给沈崇年夹了菜，“爸爸，您一不高兴，我也跟着难受……以后我可不敢回家吃饭了。”
“你要敢不回来，以后就别叫我爸了。”沈崇年叹气：“至于工作……公司如今……不景气。绵绵，你要想来，爸爸也支持，但肯定会很辛苦。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爸爸也支持，不用勉强。”
沈崇年也不傻，刚刚一番唇枪舌剑，他看出鹿绵绵对苏念母女不满怨怼，也没有表现出想进公司的意思，自然也不忍心勉强她。
“爸，您别担心了。”沈薇薇打起精神，笑着接话，“我一定会请到金牌经纪人Kudu，来参加公司周年庆，有Kudu在，就是活生生的大牌艺人的收割机，先前那些利欲熏心从沈氏离开的白眼狼，肯定哭着喊着要回来。”
睨她一眼，鹿绵绵举杯，“Kudu常年在国外，国内一线娱乐人都没机会见到她……没想到姐姐还认识这样的大牌经纪人呢！”
“绵绵，你好歹也是这个圈子的，为了事业和前途，还是要多做点功课。”沈薇薇自信一笑：“Kudu是华人，只是在国外名声大噪。最近，她回国了。我和Kudu在时装展上认识的，一见如故。”
“真的？”沈崇年眼睛一亮，随即犹豫：“Kudu可是近年来名气最大的金牌经纪人，她手里只带新人，数量不多，但个个都是活跃在国际一线的大牌艺人，影帝歌后，天王巨星……这些都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大牌资源！”
沈薇薇微笑着说：“都是老朋友……Kudu其实很好相处。这次我请来她来叙叙旧，不成问题。”
苏念故意说：“Kudu一向高冷神秘，国内外多少人想请他出面，都吃了闭门羹，现在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薇薇啊，你为了请Kudu来帮忙，肯定花了不少心血。”
沈薇薇看了一眼鹿绵绵，娇嗔道：“妈，我是沈家的女儿，当然会为公司尽心尽力啦。”
沈崇年欣慰地点点头：“这几年，确实辛苦薇薇了。”他转而拍拍鹿绵绵的手，“等公司有了起色，绵绵，你想带艺人，让你姐姐安排。”
鹿绵绵笑容平静，冲春风得意的沈薇薇举杯：“以后，可要仰仗姐姐关照了。”
“……自家姐妹，别这么见外。”沈薇薇起身走到鹿绵绵身边，亲昵地碰杯，“我在公司给你打好基础，到时候你进来带艺人，就轻松许多了。”
鹿绵绵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疼的沈薇薇脸色发白：“你！”
“我有你这样的姐姐，太感动了。”鹿绵绵故意扬声夸奖，微微侧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沈薇薇，当年的账，我再慢慢给你算。”
沈薇薇面色一凛，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想要退开，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法挣脱，宛如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而鹿绵绵就是拿刀抵住她心脏的猎人。
很快，沈薇薇又恼羞成怒：自己凭什么要怕她！
沈氏内外如今自己都打好了基础，鹿绵绵孤身一人，能有什么大出息？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她正要反手把鹿绵绵的酒泼到自己身上，营造鹿绵绵冲她撒气的假象，却没想到鹿绵绵很快一步。
“就从这杯酒开始。”鹿绵绵掐住她的手腕把整杯酒都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随后飞快往后踉跄，跌倒在地，震惊道：“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对不起，刚刚我不该说那些话，让你心里不舒服。”
“薇薇，你对绵绵干了什么！”沈崇年连忙站起身，一下子撞开一脸懵逼的沈薇薇，“绵绵，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事。”鹿绵绵一身酒渍，委屈地站起来，“爸，您别怪姐姐，是我刚刚口无遮拦说错话了。”
沈崇年脸色一沉，显然气得狠了，“薇薇，你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一家人你动手就过分了！
“我，我没有……”沈薇薇慌了神，手忙脚乱道，“爸，妈，不是我干的……是鹿——”
“薇薇，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苏念连忙冲过来打断她的话：沈崇年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
这时候沈薇薇拖鹿绵绵下水，只会正中那丫头的下怀，彻底失去沈崇年的心。
第11章 让你一无所有
“你爸刚刚说话急了点，你别在意。”苏念一手安抚沈薇薇，一手握着鹿绵绵的手担忧道，“绵绵，你姐姐最近为了公司年会殚精竭虑，没有休息好，刚刚只是没拿稳酒杯……”
她一把拉开椅子，却见鹿绵绵的椅子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滩水渍，“哎呀，你瞧瞧……我就说薇薇不可能对绵绵动手！该死的，这里竟然有一滩水，害的绵绵摔倒了。”
“妈妈第一反应就冲着姐姐奔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摔倒的是姐姐……”鹿绵绵把手抽出来，心下讽刺：苏念不愧是老谋深算，反应比沈薇薇快了一万倍。不过由此看来，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在她心里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沈薇薇怎么看，都更像是苏念的亲女儿啊。
“你这孩子，怎么尽吃这种奇怪的醋？”苏念抱着鹿绵绵假惺惺地安慰，然后把佣人叫过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打扫这么粗心，害的小姐摔倒！要是绵绵有个意外，我唯你是问。”
佣人敢怒不敢言，心里纳闷：这地板早中晚拖了三遍，她上菜时都没有发现有水渍，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鹿绵绵挑眉：苏念这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
她挽着沈崇年的手，低声叹息，“算了爸爸，我只是摔了一下，没必要难为大家。这水……我一直没发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泼下来的。我踩着滑倒，竟然一点印子都没有留下。”
苏念脸色一白：这丫头的反应比以前快多了，聪明地让人想弄死她。
鹿绵绵勾唇，嘲弄一笑：“这水真神奇。”
“绵绵……”苏念想辩解，但是沈崇年烦躁地打断了她：“别吵了。让绵绵先去换身衣服，赶紧把地板弄干净……”
他看了一眼委屈含泪的沈薇薇，蹙眉，“你一向做事小心仔细，刚刚……算了，刚刚爸爸语气太着急了，你别放在心上。”
沈薇薇摇摇头：“没事的爸爸，是我太不小心了。”
她暗自瞪了鹿绵绵一眼，心中恨得不行，手上还要温柔地拉着鹿绵绵：“走吧，我带你回房间换衣服。”
“好啊。”鹿绵绵将全部身体重量压在沈薇薇身上，微笑着说，“麻烦姐姐了。”
沈薇薇差点被她压倒，勉强稳住身体，还得温柔地扶着鹿绵绵上楼，一进门就变了脸色：“鹿绵绵，你算计我！”
鹿绵绵直接就着脏衣服坐在床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奢华到极致的公主房，冷冷一笑：“比起你当年对我做的，这只是九牛一毛。”
“你个贱人！”沈薇薇原形毕露，也没有否认当年的事，咬牙切齿地扬起手，“我才是沈家大小姐，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被爸爸这样对待。”
那一巴掌还没下来，就被鹿绵绵拽着手腕反扣住，轻松的将沈薇薇压倒在床上，单膝跪在她腰身处，反擒拿的招数用得相当熟练。
“沈薇薇，你就是个小偷。”她拍了拍柔软的大床，死死扣住沈薇薇的手，“这么华丽的房间，柔软的大床，你身上的珠宝首饰，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沈家给的，是该属于沈家大小姐的，是属于我的。”
“你胡说！我才是从小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的，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沈薇薇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当年我就该直接把你弄死在刘胖子的床上……”
啪！
鹿绵绵脸色一冷，当年被亲人陷害，送到那个死胖子床上卖身求荣的耻辱往事再次涌上心头，狠狠将沈薇薇翻过来甩了一巴掌：“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你竟敢打我？”沈薇薇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色冷厉的鹿绵绵，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你就不怕我告诉爸妈么？鹿绵绵，我在沈家这么多年，早就取代你的位置，除了爸爸，根本没人会接受你！你根本比不过我……”
“那就试试看！你走出去，说我打你，说说我为什么打你，看看爸爸向着谁？至于沈家其他人……”鹿绵绵弹了弹指甲，反手又是一巴掌，赏她一个左右对称，这才满意道：“我根本不在意。你仰仗的不就是苏念的偏袒和宠爱吗？可你最大的原罪，就是你身上流着的——不是沈家的血。”
一句话，是最无形的利器，扎得沈薇薇遍体鳞伤，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个贱人……”
一时被鹿绵绵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戾气压制的喘不过来气，沈薇薇脑子里一片混乱，除了反反复复骂她贱人，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鹿绵绵出了一口气，利落的跳下床，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居高临下道：“沈薇薇，这才刚刚开始呢！你现在引以为傲的一切，我会一点点摧毁，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她扯了扯衣服，冷笑着开门离开，留下沈薇薇瘫软在床上，忽然感到全身心都在颤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