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讲求个性,我们这种老古董说的话,听着也烦,但人和之间相处,还是要学会多沟通,多换位思考。”
“试想一下,你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肯定也希望能有个好的教育环境,而不是过早接触一些社会上的事,对吧?”
桑柔和唐英不约而同地点头,原生家庭的不圆满,反而让她们格外能代入为人父母的心境中去。
张主任见自己的话术有效,继续说道:“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也知道年轻人嘛,多少还是贪玩,但玩也得有个限度,不能太过分了。”
“而且人呢,也不会永远年轻美貌,我觉得你们还是早点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干净,选两个靠谱的老实人嫁了就好了。”
这意思已经不是普通催婚,倒像是嫌弃她们私生活混乱,劝她们快点从良,找人接盘。
桑柔和唐英面面相觑。
作为受害者,她们即使不是完美无缺,反倒承受了更多指责,还得被刻板印象贴上“放荡”的标签,属实无奈。
要不是懒得多生是非,只怕她们都会忍不住反驳几句。
如果说前面那几句话,还是从好的角度出发,应和应和也就罢了,但这位张主任接下来的话,就是惯有的先礼后兵。
“我呢,和屋主联系过了,要是这件事实在处理不好,只能麻烦你们换个地方住了,毕竟我们居委会的,得为大多数人考虑。”
“当然,你们两个也不容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解决的。”
她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多喝了口茶,就急着要走:“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那您慢走,我们就不送了。”桑柔和唐英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了门口。
一关上门,唐英整个人就垮了下来,像是在阳光下暴晒太久后失去水分的花。
桑柔不想她过于难堪,拼命从张主任的话里挑刺:“这房东阿姨也真是的,都多收钱了还背后把我们卖了,真够坏的。”
“是我不好,害你也被说了一顿。”唐英牵连了人,实在无地自容,“我跟张主任见过几次,她人其实还好,这么说也能理解……”
“可能是我上辈子作孽太多,这辈子才没投个好胎。”她难得怨天尤人起来,没再把那些人成为亲戚,显然是彻底凉透了心。
“闹成这样,我也不好舔着脸赖下去了。”她头垂得越来越低,有了去意,“其实这些天我已经在网上看房子了,应该马上就能搬出去了。”
“你说你平时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大事上老是犯蠢。”桑柔眼睛不住打转,马上就想到劝说之法。
还是用她最拿手的那套激将法:“他们都知道这里了,那小子讨厌的又不止你一个,你搬走是潇洒了,烂摊子留给我一个人啊?”
“再说这房子呢,我本来没太上心,之前房□□击检查的时候,还挨了好几顿训,有你在,挤是挤了点,但起码省了找家政的钱。”
唐英满是愁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像海上的浮萍,波浪卷向哪里,她就会随之飘向哪里,孤零零的没有归宿。
但这个时候,居然被人挽留,还能有个容身之处,她心头一下子涌上暖流,开怀笑道:“既然你这么满意我的服务,我会再接再厉的。”
她决定留下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和桑柔就是如此。
明明浅薄的交集算不上友情,却在某些地方能相互扶持。
两人似是同一时间想到了这层,不禁相视一笑,但笑过之后,她们也明白,眼下还有难题要解决。
处理这种事,没点人脉和关系,只会被这一直碰瓷倒贴。
不知道的人,就会像刚才来访的张主任一样,给她们扣上“不守女德”的罪名。
只是仔细想想,能帮得上忙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偏偏关系都很尴尬。
最后还是唐英先提起了那几个人。
“不然还是找林思言帮忙吧,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至于叶阿姨她们……我自己面子上都过不去,何必难为你呢。”
桑柔听得不是滋味:“你太高看我了。我要真那么神通广大,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不至于逃了那么多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对我来说,找他帮忙,就和你找周章启差不多,不仅尴尬,而是好好一个人,连心气也没有了。”
“世上那么多情侣,你不能一杆子打死。”唐英并不赞同,“我始终觉得,你和他只是缺少了一点机缘。”
她甚至活学活用张主任那套说法:“刚才张主任说了,人和人之间要多沟通,要换位思考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踏一步出去也许很难,但不踏出去,会永远只在原地打转。”
“话我就说到这里,决定你来做,至于我这个田螺姑娘呢,就先准备晚饭去了。”她看着陷入沉思的桑柔,留了点白,“放心,熬过这一阵,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桑柔那时满脑子都是怎么跟林思言开口,才不显得太过功利,所以没听出唐英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