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她的新婚老公徐成浪恰好走了过来:“几位,开饭了。”
这位姐夫显然是个幽默却不失细心的人,瞥了一眼,就差不多明白情况,吐槽起自家老婆:“结婚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当月老,也不怕把嘴皮子说秃噜了。”
“你懂什么?”赵晓竹不服气地回嘴。
“我就是什么都不懂,才被蒙蔽双眼,一脚踏进了婚姻的坟墓啊。”
“好啊,你就是这么想的是吧,人追到手了,当根草了,孩子生了,老婆就没用了是吧?”赵晓竹伸手狠狠拍着他的背脊。
“反正人家自己的事,肯定掌握的门清儿,又不是谁都是你,自己怀没怀孕都能搞错,是吧,思言?”徐成浪嘻嘻笑着,给林思言递了个台阶。
“怀孕那也是你干得好事。”赵晓竹脸颊微红,声音也越说越低。
“别再这丢人现眼了,赶紧吃饭。”徐成浪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搬动婴儿床到饭桌附近。
这两人平时一定就是欢喜冤家的相处模式,看得人心情放松。
“我们也赶紧过去吧。”桑柔如释重负,小声冲林思言说道。
所有人都洗了手坐下后,她的手机忽然振动。
“如果哪里不舒服,随时告诉我,我们马上就走。”
是他发来的信息。
他就坐在她身旁,坐得端正笔直,正在向舅舅舅妈问好,根本看不出什么时候打好了字。
他每每迂回的关心,总让她觉得像春日里飘荡着的细碎棉絮,看着漫天飞舞,到处都是,一伸出手去,却总扑个空。
“要喝什么?”
如果不是下一秒,他正好侧头来柔声询问,她恐怕会以为,所谓的关心,只是她的臆想。
桌上放了一小锅米酒,除此之外,还有酸奶、椰汁、可乐雪碧,还有橙汁,种类丰富的堪比饭馆。
“椰汁吧。”桑柔随便选了一样。
在身前的小酒杯里,倒了小半杯椰汁,她轻声提议:“我们辈分最小,一起敬一杯吧。”
她话音刚落,就被赵志明一句话打断:“小柔,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上次婚礼上,你说叫你桑小姐太见外了,我就想着,以后见到你,这称呼可得改过来。”他一直是个老实人,没有花花肠子,所以每句话听来都格外真挚。
他双手举着小玻璃酒杯,站了起来:“其实今天找你过来,不单是晓竹的主意,也是我的意思。”
他和桑柔碰了杯,将杯中的米酒一饮而尽后,讲起了这些年来的万般感慨。
“当年我去面试司机,只想当个过度的,毕竟不在体制内,掉饭碗的风险太大了,没想到这一当就是十几年,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他看着桑柔从个还不到大腿根的孩子,渐渐长成花季少女:“你那时候很叛逆,不好好读书,天天缺课,为了跟桑先生作对,还喜欢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
“但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眼不坏,你在我心里,就像第二个女儿一样,我当然是希望你好好的。”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介绍我去更高薪的地方,我还老觉得不习惯来着,想找你问问原因,又根本找不到你人。”
“我那时候天天跟老婆念叨着,天天被一口一个叫赵叔叔,人就飘了,没想到人家压根没这么想……”
桑柔越听越觉得无地自容,当时自以为周全的举措,总在给关心她的人,带去困扰。
“赵叔叔,其实……”嗓子眼像在灼烧那样,连声音都是嘶哑的,无论她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我说这些,可没怪你的意思啊,都怪我这张笨嘴,不会说话。”赵志明呵呵笑着,随后指了指身后墙上的一张相片。
刚坐下时没有注意,桑柔这会儿顺着赵志明手指的方向看去,她这才发现曾经以前挂在沙发上的旁的那张巨幅全家福,已经被换了下来,转而变成另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共二十多个人,显然是赵晓竹婚后,两家一起照得全家福,看起来满是喜气,氛围和谐。
“这是我们和亲家一起照的,你和思言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我很意外,也很开心,希望以后,你也是这张照片中的一员。”
“谢谢你,赵叔叔。”桑柔听了,心下很是动容,不住地表示感激。
“喝个米酒也能上头,可真有你的。”石小平见场面逐渐有收不住的趋势,赶紧把那壶米酒拿到自己手边。
一边不忘数落几句:“大喜的日子,给你搞得这么愁云惨淡的,一把年纪的人了,也没点长辈的样子,成天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意味深长地白了桑柔一眼,目光中颇有敌意,仿佛在说,女孩子家别给脸不要脸,沦落成这幅样子,别再妄想倒贴进赵家家门。
好在她表现的并不明显,转头就招呼众人赶紧开动,把叙旧的煽情氛围,平淡地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