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挤下去几欲破壳的哭腔,极力稳住想要颤抖的声线,冷静地请求:“我也找不到他,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魔方给他。”
章源:“没报酬的事儿我才不干。”
柳明珊懵了,她突然发现眼前似乎跟尤孜彦很熟的男生,即使是朋友,但性格跟尤孜彦完全不像,孜彦乐意帮陌生人举手之劳的忙,而对方冷漠又鄙夷,直白道没义务帮她。
她被之前的尤孜彦惯坏了,误以为人人都是他,会对她无止尽地供应宠爱,满足她一切的需求。
还是说,这也是尤孜彦本来的真面目,和眼前跋扈不把她当人看的男生是同类。
柳明珊忍住眼泪,冬天的温度低得开始冻结她眼角溢出的泪水。
她呆呆地望着男生和管家附耳低声交谈,似是得知了尤孜彦的信息,她没有勇气上前再问一遍。
几分钟后,章源准备离开,临走前又想起管家说女生每天都过来等,等了大半个月。
“你过来。”章源整个人身体已经在车里,留了一只脚放地上,叫人过来。
柳明珊迟疑又惊喜,快步走向漆黑透亮的轿车,递给对方怀中捂热的魔方。
章源随意扔到车座位旁,又问:“还有什么遗言不?”
柳明珊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啧了一声,十分不耐烦,“砰”地关上车门,轿车随即扬长而去。
*
尤孜彦办好手续,提前回校的廉鎏海递给他档案,又忽然一顿,问他真的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我看主任你倒是一副摇钱树飞走后悔莫及的表情。”尤孜彦哼笑着,损道。
中年男人被他损得脸色涨红,“别胡说,学校从来没暗示过你们尤家去捐楼!”
尤孜彦:“是啊,一切都是我自愿,懂的都懂。”
廉鎏海:“……”仍是被阴阳怪气到了。
这糟心二世祖赶紧滚蛋,免得他一天八百次去抓人又奈何不了他。
“接下来打算转到哪里的市重点?”平复心情找话题聊。
尤孜彦可没耐心跟一个老男人谈心,虚伪也是留给对他有用的人,一个按部就班的老师他瞧不上,不耐道:“别以为相处时间久就等于拥有我这条人脉和资源,出了学校,你什么也不是。”
廉鎏海脸色黑沉,说:“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一中念了两年半,连尊师重道四个字都不会写?”
尤孜彦:“你配吗?”
“……老师提醒你,不要把他人对你的善良当成你可以践踏的理由。”
尤孜彦意味不明地一笑,对方理解的层次浅得可笑,也对,毕竟传授的是知识,又不是智商。
他懒得再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辩驳上,一只手把玩魔方,一只手拎着档案袋往门口走,漫不经心留了句:“你按部就班想求稳定,又禁不住崇拜钱财,有什么理由说我践踏你,分明是你自己伸脸出来给我打。”
选择了一种生活又想要另一种生活的好处,哪有那么多好事儿。这道理他三岁就懂了。
鬓角半白的男人呆愣许久,心底压不住的慌乱,甚至觉得恐怖,他内心深层次的东西轻而易举地被一个纨绔的学生看透,多活的几十年岁月仿佛尘埃,洒下来不如尤孜彦活的短短十几年。
……
冬天的黄昏格外热烈,像用尽身上最后一丝温度焕发的活力,垂暮之际,温暖得无与伦比。
尤孜彦坐在能傲视落日的客厅,五个保姆忙碌地替他打包行李,落地窗的窗帘微飘,外面刮进的风不冷不热,混进来后又被房子的地暖同化,一直循环往复。
桌上是完整复原的十七阶魔方,对着他的那面是完美无缺的望远镜图案。
她真挺有本事。尤孜彦接听电话,秦志德打来问他定何时的飞机。
“尤良辉在哪儿?”他反问。
秦志德微顿,回道:“先生正在育侨大学处理葬礼的事宜。”
尤孜彦笑:“何必假惺惺,找相好们叙一下旧不好么?”
秦志德即将退休,和尤家相处了多年,自然明白尤孜彦说反话测试尤良辉的忠诚,也是为了试探套他的话。
“育侨大学是良辉和她毕业的大学。”老助理说。
尤孜彦微滞,挂了电话。
没多久,晁公馆那边也打过来,询问他哪些东西需要一起收拾走,以及……
“那个女孩仍在等您。”
尤孜彦静默两秒,浅淡的呼吸微促,评价:“不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