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绎心笑了笑,没说话。
前台便领着她俩来到走廊尽头的包间。包间内灯光昏暗,暗红色的光线,显得很暧昧。
柳铎心赶紧开了一盏明亮的灯,才有一种光明正大的敞亮。
十分钟后,一男一女的技师走进房间。
两人手中端出二个直径三十公分的木桶。
木盆之于足疗师,就如宝剑之于剑客。
他们调好水温,水表面还漂浮着各种中草药。技师挽起袖子,面色稳和,一副虔诚的神情。足道也是道,也需要端正态度的仪式感。
莫思宜和柳铎心脱了鞋和袜子,将脚伸了进去。
水温微微发烫,脚下变暖,全身经络慢慢通畅舒展。
柳铎心一脸愁容逐渐瓦解,脸面低垂平静,眉目松弛的样子。
技师活动着有力的手指,开始大干一场,脚底按摩。
也不知按上哪个区域,柳铎心痛得嗷嗷叫,大喊着轻点轻点。
莫思宜在一旁,解释道,“痛则不痛,通由不痛,看你毛病挺多的。既然来此足底按摩,追求就是这种又痛又爽的感觉。”
女足艺师也笑着说,“这位客人说的极是,当你坐在这里,你不在是你。在我们看来,你只过是单纯穴位组织和十二经络组装起来的肉体罢了。”
莫思宜点头附和,说道,“你要放下对凡躯肉胎的执念,你只是个气血不通,按哪疼哪的灵魂。”
柳铎心哭笑不得,既来之则来之。只好闭上眼睛,享受酸爽的感觉。
第168章 黯然神伤
按完脚底,技师让柳铎心躺在按摩床上,把脸庞放在那个洞里。
目之所极只有地板,玩手机手短够不着,她只好闭上眼睛。
女技师松肩抬脖,轻拍大臂,柳铎心时不时痛得大叫。技师笑着告诉她,而这只是热身,疼痛无法避免,让她忍着点。
柳铎心有点后悔来足浴中心。没办法,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她只好寄予技师的手能化腐朽为神奇,有病治病,无病强身,沉疴痼疾、疑难杂症都能彻底消失。
莫思宜一旁慢悠悠的说,“没有摁不疼的皮肉,只看你对自己够不够狠。人啊总会有死穴。令终胤是不是你逃不开的死穴?”
猝不及防,戳中痛处,柳铎心脸一暗,没好气的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转移注意力,疼痛让我停止想他,你诚心不让我舒坦吗?”
莫思宜继而说道,“我在帮你剖析自己。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仅仅因为突然出现的强大竞争者,你就像被人抢了东西那种不甘心?
如果是后者,那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不是真正的喜欢。占有欲眉头一是自私的行为,只想当对方是胜利品,只想对对方进行感情控制!”
柳铎心眉头一皱,一脸迷茫,说道,“你这么说,我就糊涂了。喜欢与占有是对立的吗?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想拥有对方,占有对方吗?”
莫思宜回答道,“诚然,喜欢一个人也希望对方喜欢自己,也想让对方留在自己身边,但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另有所爱的话,你也能坦然接受,发自内心希望他快乐!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柳铎心思忖片刻,说道,“我当然希望他还能回头看看我,但如果他跟前女友更幸福的话,我也尊重他的决定!只能说有缘无份,一旦错过,便永远的错过!”
莫思宜一脸贼笑,说道,“你确认好自己的心意即可,其他就交给我吧!”
柳铎心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神助攻,我可是你闺蜜,我不帮你,谁帮你?”
“你别乱来。”柳铎心警告道。
莫思宜笑道,“我自有分寸,相信我,我沉浮情场多年,也非浪得虚名。我会助你抱得美男归。具体操作你也别问,你知道太多,会影响现场发挥。”
柳铎心只好闭上嘴,不再追问。
技师开始按摩脑袋,先用十指插入发内轻揉,然后用手掌并拢轻扣天灵盖,力道刚刚好。
柳铎心最初的涨麻后,便是大脑放空后的轻松舒服。
与令终胤点点滴滴的小事像电影快速闪过,从最初的误会,然后争吵斗嘴,斗智斗勇到最后的快乐时光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的严厉和不近人情也让她暗自落泪,甚至咒骂,但他教会她如何保护自己,教会她成长。
同时,他始终不遗余力保护着她,让她远离权力争斗,想方设法不让她受伤害。
如果没有令终胤的存在,她这个职场菜鸟在小说里活不到五章。
在她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这个男人始终小心翼翼保护着她。
那些挥不掉,弃不掉的往昔,在她的心里缠绵反复,胸口热热的,如同温暖的阳光,起伏在心底,不曾磨灭的痕迹。
只不过当她明白这一切,回首匆匆,他就像风来了又走,恍如一梦。
烟花已冷,人事难测。
柳铎心黯然神伤,这一切似乎都太晚了。
她有些木然,整个人浮在空中,孤独不安。
她第一次想到借酒消愁。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通明。
而此时,令终胤正跟贺纬兰在咖啡厅时喝着咖啡。
咖啡厅环境优雅,音乐流淌,馥郁的咖啡香味弥漫四周。透过旁边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欣赏丽城的夜景,缤纷十色的霓虹灯将城市映照妩媚动人。
贺纬兰优雅的端起咖啡杯,深深嗅了一下咖啡香,心旷神怡,嘴上却埋怨道:“当某人的前女友太难了,不仅得不到一丁点安慰,居然还被要求陪着演戏,去追求喜欢的女人。”
令终胤轻轻呷了口咖啡,轻笑道:“谁叫你当初欠我的呢?陪着演戏就当你补偿我吧。我原谅你的过错!”
贺纬兰放下手中的杯子,脸色暗淡,垂下眼,轻声道,“说实话,我情愿你依然恨我,因为恨是带着情意,虽然凄怆,可只有爱才能生恨。”
幽暗的灯光下,她的神情淡然,表倩舒缓,说话轻声细语,却掩饰不了怅然与失意。
她回国后听说令终胤依然是单身,心中忍不住有种奢望,想与他重续前缘的冲动。
她以为他还爱着他,忘不了她。
可她看见他的一瞬间,她便知道自己想错了。虽然他的脸带着笑容,眼睛却没有一丝星星。
他带着她来到西餐厅,热情款待,点菜时却忘记她对洋葱过敏。
一个人的爱与不爱,通常体现在细微之处。
她小心翼翼问他,有女友吗?
令终胤忍不住嘴角上扬,眼睛发光,说道,他有心上人,但那个女孩子傻乎乎,后知后觉,他希望她配合他,演一场戏,让那个女孩子看清自己的心。
贺纬兰顿时百感交集,欷歔不已。
美丽的奢望也如五颜六色的肥皂泡破裂。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在原处等你,正如她也没有永远停留在那里一样。
就算那个人曾经刻骨铭心爱过她,但多年以后早已物是人非,没有人在老地方守候一份感情,那份感情早已消失在无边无垠的时空里。
逝去的往昔不会再重来,她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她,而他也不是原来那个他了。
第169章 终极武器
令终胤低下头,沉默良久,淡淡的说道:“我早就不恨你,反而感谢你。正因为当初你的绝然离开才成就现在的我。你刚离开我的那几年,我的确恨过你,恨你成为我活着的动力。
毕业后找工作,最开始处处碰壁,后来意外应聘到百得瑞。
我最初从底层销售员做起,努力拼搏,三餐不定时,有时一日只吃一顿饭。
当时,我发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有一天光鲜亮丽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觉得没有选择我,是你一生最大的错误和后悔。”
令终胤顿了顿,又说道:“也许是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吧。个人的努力加上抓上机遇,攀爬到现在这个职位。
时间能改变一切,无论当时强烈的爱恨,到了最后无非都是云淡风轻。往事不过如此,划上句号后,到了某年某月,只会变成模糊不清的片断。”
令终胤表情很平静,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
贺纬兰眼中泪光点点,哽咽的说道:“对不起,我从小家境就不好,母亲病痛缠身,全靠父亲微薄的工资度日。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经常吵架,拿我当出气筒。
这个世界笑贫不笑娼,我上学受到街邻四舍的指指点点,在学校更是受到了班上同学的冷嘲热讽和欺负。
我是自尊心很强的人,我从小发誓长大后绝不过那种一穷二白,一贫如洗的生活。”
“当我跟你在一起,我是真心爱你,我欣赏你的才华,凭着你的能力,一定会让我过上好日子。
可当王华向我表白时,我却鬼使神差的动了心。我不爱他,他也开出的条件太优厚了。
我想即使我们再努力,也无法去国外留学。国外留学对我诱惑太大,可以开阔视野,增长经验,还能留在国外生活,这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我背叛了你的感情,毫不犹豫跟他去了国外。”
“国外的生活并非我想象那么美好,语言障碍,经济窘迫,我逼得不已只好退学。
时间一长,我们有了矛盾,经常吵架,二年后我们便离了婚。
我更没脸回国来,只好呆在那里。后来跟当地中餐馆的厨师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然后浑浑噩噩过了几年,后来他有了婚外情,我们又离了婚。
午夜梦回,我潸然泪下,我经常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你,现在我们又会是怎样的?但至少比现在好。我一念之差,铸成人生大错。自作孽,苦果只有自己咽。”
令终胤默然,递给一张纸巾,安慰道,“人生起伏,谁也看不清未来。可人生也没有如果,虽然我们没能走到最后,但至少我们在对方的人生留有的印痕,当耄耋之年,回忆青春之时,对方能记起有一个人曾经将他的爱情留给自己,这就足够。”
贺纬兰点点头,破涕而笑,说道:“多年不见,你不再那个桀骜清高的令终胤。心态平和,理智沉稳,时间真的改变了一切。
我最大的心愿是想回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我心中挂念的人。
你如今事业有成,又有心仪的姑娘,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我明天要回澳洲,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你要加油,愿你们早日喜结缘!”
令终胤灿烂一笑,回答道,“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莫思宜的来电。
刚一接通,便听到莫思宜火急火燎的声音,“令总,你快过来吧!”
令终胤一愣,说道:“什么事情?”
“我和铎心在上次那个酒吧时喝酒,旁边有个醉醺醺的男人,他纠缠着铎心,不让她走,你快来英雄救美。”
令终胤心一沉,连忙跟贺纬兰匆匆道别,以最快的速度驶往酒吧。
他从没有这么慌过,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工作上无论有什么滔天大事,他总能面色不惊,冷静沉着处之。
但一遇上柳铎心,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像个毛头小伙子那样担忧慌乱。
路上没有什么人,一路绿灯,很给力,十多分钟到了那个酒吧。
令终胤停稳车后迅速下车,不由分说闯进酒吧。
酒吧光线昏暗,人可罗雀,他还是一眼便看见莫思宜和柳铎心坐在靠里吧桌旁。
他大步冲上前,焦急万分的问道:“你们没事吗?那个醉鬼呢?”
柳铎心抬头望着他,愣了愣,然后说道:“你怎么来了?”
莫思宜连忙在一旁解释道:“我打电话让他过来的。我们没事了。”
令终胤见柳铎心安然无恙,心头放下块大石头。
眼见她不明所以的样子,令终胤便皱皱眉头,说道:“电话里不是说有个喝多的男人骚扰你吗?”
柳铎心一脸惊讶,转头看着莫思宜,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她一只手捂住了嘴,“令总,是的,不过那个流氓已经被我轰走了。”
令终胤不管事情真真假假,总之柳铎心平安就好。
他顺势坐在柳铎心的对面,对着侍者,说道:“给我一杯白兰地。”
莫思宜打趣道:“令总,动作倒是很神速的。看来,我赌对了,铎心是有机会。”
令终胤微怔,问道,“什么机会?”
柳铎心面一红,轻咳一声,说道:“我去趟卫生间,老莫你跟我一起去。”
说完,她不由分说拽着莫思宜的手,向卫生间走去,尽管莫思宜不情愿。
到了卫生间,柳铎心立刻摔开莫思宜的手,杀气腾腾的问道:“老莫,老实交待你背着我干了什么?”
莫思宜嬉皮笑脸,回答道:“我不是说过要帮你吗?我就想测试下他是否在乎你,如果他在乎你,你就有机会。
我背着你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个喝醉酒的男人在骚乱你,叫他赶紧过来。你看,他火速赶来,一脸着急,说明他心中有你。”
柳铎心羞愧不安,说道:“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堪,人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一来就拆穿,知道我们在撒谎。”
“没事,所有的罪让我来背。铎心,我对你真是操碎老母亲的心。待会儿我借故离开,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时不再来,机不可失,则速攻之。对了,你别忘了欠我一个包!”
柳铎心立即阻止她,说,“你可别走。你走了,让我们单独在一起,我心里不踏实。太尴尬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呀?”
“大小姐,你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表白都不会吗?”
“万一表白被拒绝了,怎么办?”
“当然不能轻易放弃,终极武器,来个杀手锏吧。”
“什么杀手锏?”
“当然像上次,骗他上床。男人最大的软肋是性,女人最大的资本就是色,你长得那么漂亮,你完全利用自身资源,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这次你得主动出击,十八般武艺上场。我就不用信他不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