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来,用手捂住脸,眼泪大颗大颗从手指间滑落下来。
护士推着寒千宇远远走过来,柳铎心抹了一把泪水,强装笑颜走过去,问护士道,“他怎么样了?”
护士问答道,“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我还是要把他送往重症监护室。”
柳铎心点点头,说声好。
寒千宇轻声说道,“铎心,就今晚,你能陪我一晚吗?明天我叫人其它人来照顾我。”
他的声音很轻,凉凉悬浮在空中。
柳铎心说了声好,心里充盈着一种酸涨情绪,有点难受。
他看她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总有一种凄凉无助,这让她受不了。
她有点想不通,深爱一个人,真会是这样?她该怎么回报寒千宇的爱?
这种爱太深沉,或许是真正纯粹的爱,没有理由,也不计得失,爱就像飞蛾扑火,纵是遍体鳞伤,也不舍得放弃,可这种爱却给了她巨大的心理负担,变成了枷锁,无所适从。
护士们将寒千宇推进重症监护室,里面是不允许进去探视。
但监护室门上有一大透明的玻璃,透过它可以看到寒千宇,寒千宇也能看到她。
柳铎心坐在病房对面的椅子上,看着里面的护士来回穿梭,做着各种检测。
她觉得就像做了一场梦,整个人恍恍惚惚。
如果她事先知晓这一切,时光能重来,会不会有另一种结果呢?
寒千宇斜坐在床头,远远凝望着她,微微笑着,很知足。
柳铎心很茫然,不知该怎么回望他?除了茫然,似乎什么也不剩,这就是她的真实心情。
她不可能像他那样毫无保留,竭尽全力去爱任何一个人。
在这点,她是自私的。她要求爱情同等的回报,甚至是不能超过对方爱自己的程度。
那种超乎本能去爱恋痴迷一个人,她一生,都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以前做不到,现在更做不到。
她现在日趋理智和冷静,每份感情她都事先掂量权衡几分。
就在那一刻,突然她醒悟,他其实什么也没有改变,改变只有她。
而寒千宇看着她坐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已经非常满足。
曾经他做错事,放开了她,也曾辜负过她,伤害了她,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对她最纯粹的感情。
次日早晨,柳铎心满身疲惫回到酒店,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在酒店门口,她突然看见薛稷和一个中年男人在不远处的树木下窃窃私语。
薛稷不时左右张望,神神秘秘,怕被人知晓的样了。
见状,柳铎心立即闪到旁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后,细心观察二人的对劲。
那个中年男子,又高又瘦,脸色发黄,那人右脸有一道伤疤。
柳铎心觉得眼熟,这个人她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
她听不清二人在谈什么,一看二人鬼鬼祟祟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下意识用手机将二人在一起的情形拍了下来。
第213章 一查到底
二天后,一行人结束了对迈豪生物的投资考察。
柳铎心从沪城回到了丽城。自从那早离开医院后,寒千宇再也没有跟她联系。她也偷偷给医院打过电话,询问寒千宇的病情。
护士告诉她,自她走后,寒千宇就从重症监护室转至普通病房,病情有很大的改善,让她不用担心。
第三日,有人就把他接走了,据说要转院到京城首府医院,首府医院是全国最著名的肺部专科医院。
柳铎心便放下心来,她默默祈愿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她从沪城回来,却因肠胃不适,上吐下泻,家庭医生诊断后,说是急性肠胃炎,开了几剂抗生素和调整肠胃的药物,并嘱咐她好好休养。
柳铎心服了二剂药,病情缓解,好多了,决定在家里多休息一天。
柳占云以为女儿去沪城,水土不服,没当回事。
倒是母亲崔英慧心疼不已,埋怨柳占云没有让薛稷好好照顾好她,还说隐藏什么身份,最后让自己的闺女吃了苦。
柳铎心心里明白,她这并不是细菌引起的急性肠胃炎,而是受了寒千宇那事的精神刺激。
精神紧张,除了沮丧,更多的是自责。这些精神因素引发了肠胃道功能障碍和紊乱。
柳占云不忍妻子的唠叨,反驳道,“慈母多败儿,我的女儿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怎么掌管我打下的江山?”
崔英慧显然不同意丈夫的说辞,口齿伶俐的说道,“为什么一定吃苦呢?可以避免吃苦的,为什么非得去撞南墙?是不是傻呀?”
一听这句话,就知道柳铎心是随谁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起来。柳铎心不顾身体不舒服,从中劝架,他俩才停歇了战火,老爸气呼呼离家,去了公司。
柳铎心有点同情老父亲。在外面呼风唤雨,无比威风的他经常会被老妈气得说不出话。不过,也只有老妈才能惹他生气。
年少她不懂,后来长大也就明白因为爱情,是宠坏了的毛病。仗着老爸的爱,老妈才敢肆无忌惮挑衅他。
爱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微小的举动都能牵扯自己的心,就像她曾经在意令终胤一样。
这时,莫思宜打了电话,听着她软绵绵毫无力气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问她发生什么事。
柳铎心忍不住,将去沪城遇见寒千宇的事情叙述一遍,最后哽咽说道寒千宇为了救她切除了左肺,然后禁不住潸然泪下。
莫思宜感动得流下眼泪,说马上去她家看望她,宽慰宽慰她。
挂完电话,柳铎心坐在沙发上,等莫思宜。
她发了会呆,无聊之极,顺手拿起柳占云刚看过的杂志,翻了翻。
这是高新集团内部刊物,内刊都是企业对外宣传需要,为企业文化服务。
所以内刊的文章都是宣传推广企业战略思想和员工工作生活的文化园地。
她胡乱翻了几页,恰好翻到高新集团新一届董事选举的报道,报道里附着一张照片,是股东们的合影,其中有一个男人很是眼熟,瘦高个子,脸上有条伤疤。
柳铎心立刻想起来,他就是那日跟薛稷神神秘秘交头接耳的那个人。
她接着往下看,文章里还有那个男人单独的照片,下面介绍那个人的身份是高新第二大股东创世的董事代表。
她立刻恍然大悟,难怪那日觉得那个男人眼熟,她有次在父亲的手机里看过这个男人的照片。
虽然柳占云在家很少谈公司的事情,柳铎心知道这个创世房地产公司是高新集团第二股东。
既然是高新集团的大股东,何不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商谈?
为何薛稷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柳铎心眉头一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薛稷并非善人,表面对她温柔和善,言听计从,暗地里又不知耍什么花招?
人心隔肚皮,居心叵测。
她决定把这个事情弄个明白。
此时,柳铎心的手机响了,莫思宜说她到了她的家门口。
柳铎心立即从沙发上起身,去了别墅门口将莫思宜迎进来,然后带着她去了后花园走走。
莫思宜第一次来柳铎心的家,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才是大开眼界,有钱人的住宅才是真正漂亮。
她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啧啧称赞。
后花园占地面积大,移植高大繁茂的树木,花圃里的花朵也是品种繁多,尽管是深秋,但各色的鲜花争奇斗艳。微花吹来,花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而柳铎心消瘦不少,小脸发白,黑亮长发披散在背上,细细的腰,长长的腿,似乎弱不禁风。
莫思宜牵着她的手,心疼的说道,“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柳铎心语气哽咽道,“虽然这不是我的错,但我觉得自己好过分,总那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受了委屈,就理直气壮,得理不饶人,觉得世界欠自己。到头来,自以为很笃定的事情,实际并非如此。”
她的眼睛如烟雾一般迷蒙,像是有一层薄薄的水气。
莫思宜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你也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不过,有一说一,有些事情你的确太任性了,根本都不听别人辩解申述的机会。
有件事,我本不敢说,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今天还是要说出来,你对令终胤也很不公平。”
令终胤这个名字,就如同她心底深处的一根细小神经,平时完全可以忽略它的存在,可是一旦被人提及,原来还是能牵扯她的心。
柳铎心微怔,低声说道,“何出此言?”
莫思宜期期艾艾把那日令终胤对她说的话,讲述一遍。
她叹了口气,说道,“没准他真有苦衷,为什么你不给他个机会,当面说清楚了呢?免得又像寒千宇那样,当初你那么绝然,最后发现事情并非你想像,后悔都来不及了。
有时你太自我,太执拗,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很多事情大都是不是出于本意,亦或身不由己。你要学会换位思考,多多体谅别人。”
第214章 假订婚
柳铎心低下头,没有说话。良久,抬起头,她的眼底有一层水光,低低的说道,“你说的很对,我的性格太过于刚烈,爱起来无限投入,但恨起来,却对方又是那残忍,伤害别人同时,也让自己遍体鳞伤。”
莫思宜看她诚心懊悔的样子,不禁试探的问道,“令终胤后来找过你没有?”
柳铎心摇摇头。
莫思宜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说过,无论他怎么爱你,可当他知道你的身份,不禁要打退堂鼓。毕竟像他这种没有任何背景,靠自我奋斗,千辛万苦才得到现在的地位,自然十分珍惜自己的羽毛,最不允许别人说闲话,说是靠攀龙附凤,跟你在一起,才拥有的一切。他的自尊心肯定会受不了,觉得很没面子。”
“什么?你竟然把我的家世告诉了令终胤?”柳铎心脸一沉,提高了音量。
莫思宜看柳铎心面露愠色,连忙道歉道,“对不起,铎心,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就跟他讲。可当时你不是恨得他咬牙切齿,再也不想看见他?我气愤之余,想让你们彻底了断,所以情急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
柳铎心长叹口气,说道,“算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一切就这样过去吧!”
莫思宜见她一脸落寞,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就这样过去了吗?如果你心中有一丝恋恋不舍,心动不如心动,要不你找他问问清楚,你们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如果是因为误会,那可太不值当了。”
柳铎心沉默不语。
莫思宜连忙转移问题,说道,“别那么不高兴,告诉你个好消息,顺便给你冲个喜!”
“什么好消息?”
“我下周要跟曲巍要订婚了!”
柳铎心脸色骇变,吓了一跳,“什么?你们要订婚了?真的假的?老莫,我给你讲,女人千万不要破罐子破摔呀!
别没遇上合适的男人,就如此草率找个男人订婚!我第一个不答应!就算九头牛都要把你拉回来!”
莫思宜却笑了,说道,“你别激动,我不是那种傻女人,订婚是假的!”
柳铎心再次睁圆眼睛,嘴巴半天也合不上,半晌说道,“假的?你……你这是诚心要吓死我吗?”
莫思宜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没那严重呀!又不是假结婚,只是假订婚而已!”
“你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让你做出游戏人生,玩世不恭的行为?”柳铎心一脸担忧的问道。
“你想太多,哪有那么复杂?罢了,跟你直说了吧,我就是纯属助人为乐,帮曲巍一把!他的姐人真的得很好,希望他早点订婚,就当圆她姐一个梦吧。”
话说,曲巍从下水道爬起来,在莫思宜洗了个澡,色诱不成,既失落又狼狈回到家里。
开门后,才发现曲艺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看手机。
曲艺见他穿着睡衣进来,而且衣服还不合身,一看就看出不是本人的衣服。
她觉得十分奇怪,便问道,“你这么大早去哪里了?你穿得谁的衣服?”
曲巍立即没有回答,由于隐性眼镜掉了,视线模糊,只能觑着眼睛走向客厅,在抽屉摸索找有框眼镜。
曲艺见他两眼不聚光的样子,便问道,“你今天没戴眼镜吗?”
曲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隐性眼镜掉了。”
一看他顾左言它,闪烁其词,再结合他衣不蔽体,曲艺心一惊,问道,“你不会又被人捉奸吗?又被当场抓了个现行,对方男友不仅不让你穿回原来衣服,二人撕扯扭打中你还被他弄掉眼镜。还是这种剧情发展吗?”
曲艺对他跟付璐之间的感情纠葛还是略知一二。当初她本可以出面,找人了结这事。
为了给曲巍一个教训,但曲艺还是狠下心来,让他自己解决。
从此,这事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一看他衣冠不整的样子,又联想到他死性不改,重蹈覆辙。
曲巍戴上眼镜,整个人变得有精神了。
他见曲艺总爱拿他的痛处说事,不由生气,说道,“姐,你想像力太丰富了。我早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你别总拿老件事羞辱我。”
“我怎么会是羞辱你?只是希望时刻鞭策你而言。那你怎么回事呢?”曲艺紧紧盯着他,那锐利的眼神,让他无处遁形。
曲巍总不能说他去莫相宜,请求她一起合伙骗他姐,假订婚吧。
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曲巍思考片刻,便撒谎道,“我昨晚是跟思宜在一起,哪知早上他哥来敲门,见他妹家里出现个陌生男子,便大发雷霆,便把我赶出来了。匆促逃离时,我的隐形眼镜掉了,所以狼狈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曲艺松了口气,便责怪道,“你与思宜在交往,为什么不去拜访他哥哥?你们都住在一起,未必你不想负责?”
曲巍赶紧说道,“不是我不愿意,是思宜没给他哥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