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柳山南反问,“那我为什么戒烟,你从没问过。”
池信眨眨眼,确实没问过。
柳山南双手拄着膝盖处,头低下,说:“我刚到帕市工作不久,参与逮捕几个毒贩,其中一个主犯是赵海的哥哥,赵天,抓捕过程我不多说,之所以掌握他们交易的线索是因为一个超市老板往烟草里混杂毒品,卖给特定人群,那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就把烟戒了。”
池信不解,“那种烟卖不到你们特警队吧?”
柳山南摇头,“帕市位置特殊,我们的特警队也区别其他地区,我们面对的罪犯各个穷凶极恶,很多事不能常理思考,再说抽烟也有害健康,我们要在体力上远胜罪犯才行。”
这个男人,在面对朋友和女人的时候话最少,提到自己的专业和工作才话多一点……
“那你现在怎么又抽了?”
“可能……”,柳山南直起身,望向外面,“需要排解的情绪有点多。”
所以烟又重拾起来,不然他怕自己会撑不住。
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池信问:“现在市区怎么样?”
“不太好,伤亡人数还在增加,等下我还要出去。”
“……那你注意安全。”
相比他们冲上前线救援的人,池信觉得自己有点弱,抵达这里之前她问薛畅,需不需要直接去现场,薛畅说现场太乱了,余震不断,没法得到有效救治,我们的临时医疗点已经很靠近震区,救援队会第一时间把人送过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全力抢救,不放过任何希望。
“我得走了。”
柳山南起身,池信也跟着起来。
“柳山南。”
他停住脚,背对着她。
池信走到他侧后方,扯住他袖口,说:“别受伤。”
不管这次重逢后他们依然是陌生人也好,做回朋友也好,池信都不希望再看到他受伤了。
手臂抬起,人被拽过去,柳山南用力将她揽在怀里,突然的贴近让池信连呼吸都乱了节奏,鼻尖贴着他胸口,腰上的手又往里收了收,柳山南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后放开手。
一秒钟的拥抱,很短。
他离开时什么也没说,但池信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多了一种坚定。
我还爱他,一直都爱。
曾有段时间池信以为自己可以忘掉,但再次重逢,她还是轻易就被这个男人吸引过去,不管他过去做了什么,哪怕那两次被动分离。
……
柳山南走后,池信到外面洗了把脸,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晨光,转身回去,挨个床开始查看伤员情况。
这边大概查了十个人左右,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伤员又送过来一批。
声音吵醒了大家,薛畅他们几乎是边往外面冲边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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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员抬到帐篷里,这批据说是从倒塌的一处文化遗产建筑物中抢救出来的,而里面的多数人已经丧生……
听到不幸传来,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凝重,但眼前有更多的人要救,他们顾不上难过,再一次进入紧急救助状态。
……
截止早上七点钟,池信他们所在的医疗营地共接收了两百三十名伤员,其中死亡四十,重伤八十。
而早上柳山南走后,池信一直没见他,听薛畅说救援还在持续,虽然越往后获救的希望越渺茫。
那名在地震中与家人走后的儿童终于与他的爸爸汇合,而遗憾的是他妈妈已在地震中丧生,尸体就停在外面荒地上……没人把这个残忍的消息告诉他,只是说妈妈和他们走散了,稍晚一点才会回家。
帐篷一角,小孩子的爸爸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他,小孩子听到大人诚恳的谎言后信以为真,把池信给他的糖剥给爸爸吃。
“我还有一颗,等见到妈妈,我再给她。”
男人靠着孩子肩膀,边咬着糖块边哭。
在场的病人也好,医护也好,都被这幅情景揪着心疼,有两位女病人没忍住跟着一起落泪,帐篷里响起“抽嗒”声。
池信走到外面,抬头把眼泪往回憋。
这种时候医生要比所有人都坚强,因为还有人等着他们去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