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夕,不是我杞人忧天,而是这些日子我一直心神不宁,回国之前,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当时我就想跟你说,但是……”王若真抿了抿唇,她迟疑了片刻,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拉着向婉夕走到了窗边,又压低了声音:“婉夕,你之前没告诉我你和阿乔和冯远之在合作。”
“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向婉夕不知道王若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的确没告诉王若真这些,对于商场上的事,王若真不太懂也不太过问,所以她也没想过让她操心。
王若真蹙眉:“我也说不准有什么问题,当年彦景和冯家合作之前,一切都是很顺利的,固然摊子没那么大,可是……”她看向向婉夕:“可没做大之前也没出什么问题,反倒是摊子大了之后……”
向婉夕闻言失笑:“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彦景的事,虽然我们到现在也确实毫无头绪,可是若真,钟家当年出事,必然不会只是一个原因,诺大的公司,不是那么轻易说倒就倒的,毕竟既无天灾又无人祸……”
“所以才更可疑。”王若真轻声说:“如果没有内部间谍做手脚,就当时的大环境而言、和以彦景为人处世的风格来说,根本不会出那些事,可是太巧了,接二连三的……”
“若真,你是在怀疑冯远之?”向婉夕听明白了,于是她蹙起了眉头:“若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说冯远之是内鬼,那他当年为什么还要帮你和子昂?这些年你和子昂在美国也没少受他照拂吧,而且当时我和阿乔其实已经无力再把钟氏扶起来了,那么一个空壳子,要重新运转起来真的不容易,如果不是他及时注入资金并且在渠道分销方面给予支持,我们未必能那么顺利……”
向婉夕实事求是,她仔细想了想,并没有发现冯远之有什么疑点,要说值得怀疑的,倒是自己的老公——很多时候向婉夕能够看得出来冯远之有意要和周乔走得近些,但是周乔对冯远之的态度,怎么说呢?在她看来,便是敷衍,还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不过向婉夕也了解周乔的为人,他这人大是大非上拎得很清,至于小事,倒是有几分任性,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并没有影响两家的合作,所以向婉夕也并没有深究。
难道说她忽略了什么?其实周乔发现了冯远之可疑?
但向婉夕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周乔这人的性格好听点就是眼里揉不下沙子,难听点就是少爷痞气十足,要是真觉得冯远之这人有问题,打死他也不会跟冯远之合作的,之所以亲近不起来,只是两人不是一类人罢了。
王若真仔细地听着向婉夕的话,她其实心里也挺复杂的:“我知道,婉夕,这些年,我最感激的除了你和阿乔,就是冯远之,我也的确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害彦景,又有什么让他害了彦景之后又要这么照顾我和子昂,所以我也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不对,可是……”
向婉夕直奔重点:“你发现了什么?”
“这次回国,自然不可能所有的东西都带回来,房子自然要处理掉,带不回来的也要处理掉,我不知道是不是子昂没注意,还是忘记了,我检查有无遗漏的时候,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这个。”王若真打开自己的箱子,拿出了一沓文件递给向婉夕:“我虽然看不太懂,可我知道这都是内部财务文件,是否涉及到机密你可以回去核对一下,应该都是早期的了。”
向婉夕脸色有点凝重,她可没想到钟子昂手上竟然会有周家的财务资料,这代表这什么?她看向了王若真。
王若真苦笑:“当年,子昂受了重伤记忆错乱,一度的搞混了很多事情,他甚至把你和阿乔当做了害死他爸的假想敌……”
“你的意思是,冯远之在其中做了什么?”向婉夕为人敏锐想法也快,她立刻想到当初自己和周乔为了周璇的伤根本没办法陪在王若真身边,当时在她身边的只有冯远之。
如果说有人趁机做了什么手脚,那必然是冯远之,当时的孙蕙可还因为中了两颗子弹在icu躺着呢。
但是,说不通啊,冯远之这前前后后的行为到底得多矛盾?又是为什么?
向婉夕皱着眉头:“你的意思,该不会这些年子昂一直都在怀疑我和阿乔吧?”
王若真觉得自己真的没脸面对向婉夕夫妇,她偏过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当初冯远之有没有做什么,但是子昂这些年来,最开始的时候,尤其是他的记忆混乱的时候,的确有那种倾向,但后来他虽然失去的记忆想不起来了,可是人却清楚过来,慢慢地只要不去刺激他他也就没事,后来医生说他痊愈了,但是失去的记忆只能看运气是否能够回来,但至少不会妨碍他的正常生活。”
“自那之后我也观察过,他一心就开始扑在学业上,后来则扑在事业上,我也知道他是为了尽快立起身来好扬眉吐气的回来,但是……”
向婉夕倒是听明白了,她摇摇头,吐了口气:“子昂能这么努力,大概也是他爸的事一直在他心里梗着,所以才那么拼命,他想要替他爸找出真凶来报仇,倒不是什么错事,这些年,我要说唯一愧对你的,也就是这个了,居然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仍然……”向婉夕也觉得很匪夷所思。
当年钟氏的事明明是有人做了手脚,可这些年愣是滴水不露,到底是对方段位太高还是当年真的就是个巧合?
王若真苦笑:“这怎么能怪你们?婉夕,我真的是感觉自己没脸对你,从子昂的这些资料来看,他这些年一直都有怀疑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查,还……”
“但你显然是信得过我和阿乔的。”向婉夕倒也没太在意,她放下那些东西摇摇头:“子昂要有疑问,必然会查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而我和阿乔对他问心无愧也不怕他查什么,只是既如此,等回头我和阿乔商量一下,钟氏的那些产业,我们当年也并没有和周氏合并,财务也是单独核算的,要抽出来倒也……”
“不行,婉夕,我不同意!”向婉夕话还没说完,王若真就打断了她,丝毫不给她余地:“婉夕,当年我们说好的,你和阿乔当初几乎用你们全部的资金保住了钟氏的那些残余产业,给钟氏那些失业的人保住了饭碗,这些年也是你们帮着把钟氏重新做了起来,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姐妹,就别说把钟氏还给子昂的话来,当初你借给子昂的那些资金,我也都有记录,等他手头方便了,慢慢还给你们,你要是真那样做,我真的抬不起头来,没法再见你了。”
王若真有王若真的坚持。
她还没糊涂。
向婉夕失笑:“没那么严重,其实有些事摊开来查清楚总比藏着掖着发霉发烂地好,你信得过我,我也信得过我自己,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钟家的产业,我也没说白送给子昂,他要还是原来的子昂那自然没什么,反正将来周家的一切都是要交给他的;可现在他和璇儿是不成的了,虽然璇儿不是做生意的料,可我也得替她打算,钟氏的产业,我是这么想的,虽然核心产业已经没有了,可是我和阿乔这些年的经营,如今也是很可观的,如果子昂想收回,就低于市场价转让给他就好,这点我们还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至于你说的之前那些……”
王若真闻言松了口气,但是她也坚持自己的观点:“那些钱没得商量,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就仗着多年的交情赖掉利息吧,这个情面你给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