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脸色憔悴苍白的商序安静的躺在那里,即便睡着了,眉头也皱得死紧,配着脑袋上缠绕的绷带和身上的病号服,看起来丝毫没有往日里的骄矜与风光。
这样的商序,看起来是真的可怜与凄惨。
然而,这样的伤本该是落在她身上的。
姜雾在病床前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商序,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商序,也是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的商序。
她伸出手,碰了碰商序放在身侧的手指,温热的,跳动着的,蕴藏着无数蓬勃待发的生命力的。
脑海里又一次闪过车祸那天,他满目坚决扑过来护住她的模样。
最近这个画面,在姜雾脑子里已经重复得快要成为她的魔障。
睁着眼睛有,闭着眼睛也有,清醒的时候有,睡着的时候还有,纠缠不休的缠在她脑子里,让她一次又一次被迫去面对那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姜雾知道商序喜欢她,知道他爱她,但她从来没想到这份爱的分量会这么重。
她突然意识到,在面对商序时,她一直都有些自以为是。
她放纵他的喜欢和爱,只是因为觉得有趣和好玩,她喜欢商序那副为她沉浸为她痴狂的模样,满心都是有些轻浮的玩弄,就像是一个只想找刺激的小朋友一样,任由自己陷入一场随时会结束且大家最后会一拍两散的快乐游戏里。
她相信,商序也很清楚她的意图,毕竟她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有所保留的感情与打算,然而,他好像比她想象中要更为坚定与勇敢。
被救的那一刻,姜雾是震惊的。
毕竟,她贫瘠寡淡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会像商序这样如此坚决且拼尽全力的去爱她护她。
姜雾第一次认识到了商序这份爱情的重量,她再也不可能跟他说只是随便玩玩了,因为——
她已经不可否认的被打动了。
被商序,被这份爱情。
怦然心动的爱情滋味,姜雾尝到了。
***
在商序情况好转被送入普通病房后,姜雾终于能正常和他见面的那天,天气极好。
春日的阳光洒落在病床上,仿佛将外面明媚的绿意也带进了房间一样,多了几分轻柔的暖意。
姜雾将带来的鲜花插好瓶后,终于肯坐下来和一直紧盯着她不放的商序面对面说话。
她笑了笑,好似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像商序一样也遭受折磨,轻松又平静的道,“放心,我没受伤,比你好得多,不用像看脆弱瓷器一样看我。”
“是吗?那就好。”说是这么说,但商序还是盯着她看个不停。
姜雾叹了口气,倾身过去,轻轻吻了吻商序的嘴唇,“放心,今天没涂口红,可以随便亲,不用担心有化学毒性。”
商序似乎被哄笑了,但亲人的架势却一点不温柔,就跟多少天没吃过肉的饿狼似的,把姜雾啃了个彻底。
“咳,抱歉,有点过分了。”稍后,他清了清嗓子,力持镇定道。
“我又没说不给你亲,以后不用这么装模作样,假惺惺的。”姜雾揉了揉发红发肿的嘴唇,瞟一眼商序,“下次下嘴轻点,嘴巴疼。”
“我知道了。”商序虚伪的应下,面上笑容多了几分灿烂意味。
看他那副有些孩子气的表情,姜雾挑了挑眉,直接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商序不太想让姜雾看到那些伤痕,本想拒绝,但等对上她写满了坚决与志在必得的视线,搪塞的话一时卡在嗓子里,没能顺利说出口。
姜雾靠过去,动作利落的直接解了商序的病号服。
衣服下面,能看到许多擦碰伤的痕迹,姜雾指尖略过肌肤的感觉,让商序浑身僵硬得不行,明明彼此早已坦诚相见过许多次,他这会儿竟然还会紧张得绷紧呼吸。
“医生说,坚持擦药很快就会好。”过于安静的氛围中,商序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哑声解释了一句。
姜雾手掌落在商序的心脏处,感受着下面极速鼓动的心跳与脉搏,笑着点了点头,“那还不错。”
此时心情甚好的姜雾,重新给商序穿好了病号服,视线落在他被吊起来的右脚上。
“脚也是,休养一下很快就会好。”注意到她的视线,商序补充道。
“我不担心。”姜雾平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就算以后真的不好用了,我也可以自己动,放心,不会太劳累你的。”
用着那副平淡表情说出这么刺激话语的姜雾,着实让商序备受惊吓,他一下子呛咳出声,被姜雾拍了好久的背才从那种过于刺激的心绪中恢复过来。
“你、你在说什么?!”商序又羞又窘的出声,为自己高声辩解,“我只是短暂的受伤,还没有到不能动的地步。”
“是吗,那很好。”姜雾点点头,纵容任性的孩子一样平静道,“我只是做个假设,让你明白我的决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