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钦抬起沉郁的额头，眼神里很复杂，“你是说简宁？”
程红刚要点头，陆成钦便摇头。
“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把她扯进这单生意里来。”
真新鲜的一个词呢，生意。
“我们，生意？陆成钦，你一直这么看的，我奔波忙碌为你拉资源，我熬夜写文案拉踩竞争小生，也是生意？”
陆成钦的细目透着暗，深不见底，他反问：“不是吗？”
程红又些委屈，鼻子稍稍一酸，但她没有落泪。
这些年的打拼厮杀，她忘记了流泪的感觉。
陆成钦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想退出，对赌协议我已达成，我现在退出，合理合法。”
“这时候退出，你以为观众还能记得起你吗，你以为你的观众，你的粉丝，很长情吗？”
陆成钦笑了下，很轻，也很虚妄，“他们很快会忘了我，反正13亿人口，不差我一个，会有更好的色相代替我。红姐也可以找到更好的，更听话的新人替代我。”
“原来你把我看得如此清楚，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是这样自私的人。”红姐在笑。
“我清楚，所以我退出，在他们眼里我是流水线上的产品，在简宁那里我是个人。”
“在我这里，你就不是人了？你真的很可笑，你以为你在舍去名利，是清高你在忘恩负义。”，红姐指着他鼻子骂。
陆成钦无动于衷，他的选择已经很明白了，“是，我承认。”
“但我选择的是她，为了她，我可以抛弃这里的所有。”
陆成钦不生气，他缓缓笑了笑，笑得那样随和清容，任宇宙洪荒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随便你怎么说，我决定了，这辈子就是这个女人了。
任别人再怎么说她是洪水猛兽我都无所谓，她最好把我吃了最好。
千年狐狸精也好，红颜祸水也好，我享受被她玩弄在股掌间的快感。
“你不回应朗月了？你任由他们辱骂你是个渣男？代言也不要了，奖项也不要了？”
陆成钦站起来，他目光坚定，“从今天开始，我们终止经纪合约。”
程红嘴巴在抖，她还是哭了。
陆成钦给她递纸，他以为红姐是失去了一个摇钱树，程红的心意他这些年一点也不知道。
最后她提出一个要求，“我想见简宁。”
陆成钦神色微变，程红了解到他的顾忌，补充解释：“你放心，我纯属是想跟她聊两句。”
她们洽谈的地点是在江湾城的顶层露台上，这层露台有1400平方米，很大，也隐秘在城市里。
简宁倒了杯白开水给程红，还是凉的。
“说吧。”
程红看着她的冷颜，缓缓一笑，“这次的偷拍，你知道是谁吗？”
简宁说：“季真真。”
“你知道？可你也没有告她，你想放过朗月，却还是没躲过她们的算计，这口气你能松？”
简宁常叹口气，反而轻笑，“红姐啊，你每天活在这样的算计争斗里，累不累？”
“累，但这是我的使命，保护我的艺人，像妈妈一样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伤害，不让他们遭人暗算，这才是经纪人该做的。”
“可是我累了，我不想再反击了，做人只求问心无愧，朗月若真觉得自己足够坦荡，自然不会有人再害她，若是她本就不配那个位置，即使你我不出手，也会有旁人。”
程红沉默地考虑着，这些年凡事有不利于陆成钦的消息，她总是第一个回击，不让对家有反噬的机会。
她不喜欢被动。
“简宁，其实我曾经和季真真是很好的朋友，不过我们选择了完全相对的利益阵营，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再做朋友了，你之前见过她，你说过登高必跌重，难道真的没有常胜之法？”
简宁答：“不光娱乐圈，任何圈子的道理都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人满则忌，达到巅峰后的每一步，都是下坡路。”
所以最聪明的演员从来不是一直勇攀高峰，而是即将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吊着所有人的胃口。
没有永远在巅峰之上的艺人，也没有一直捧人不败的演艺公司。
衰草枯杨，都曾为歌舞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