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陪你走这段艰难的路。”
第33章 赌这百分之十的机会
爱情会让人卑微，也会让人坚定。
霍明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说出这些煽情的话，做出这么违反他常理的事。
他只知道，他的心闷闷的很难受。那股子难受的劲，迫使他将藏在心里的这些心思表达出来，怂恿他，向夏若争取一次，哪怕，明知道没有结果。
夏若没有回答他，她不知道怎么作答。
她挣开他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检查单，“对不起，我只想和宋庭夜在一起。”
霍明没有勉强她，早就料到是这个答案。
“那、去T国治疗的事你好想想，我希望你赌一把。”
“好，谢谢你，霍明。”
这气氛让霍明有些悲伤，仿佛生离死别一般，他抖了抖肩膀，甩掉阴霾。
“夏若，想谢我，你就拿出行动来，毕竟我救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活下去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夏若走了，没有回头。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她又该怎么和宋庭夜告别，宋庭夜那么爱她，一旦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恐怕会比自己还难过百倍吧……
回到郊区别墅时，宋庭夜开出去的车已经先行停在了门口。
一下车，夏若就看见，从客厅出来迎接她的宋庭夜，门口的灯光洒下一片清辉，落在他头顶，肩上，映出他满身的光芒。
她笑着走上前，宋庭夜也微笑着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去这么久，想我了没？”
夏若埋在他的胸膛，紧紧地抱住他，“想，很想。”
宋庭夜开心地问，“有多想？”
夏若想了想答道，“比你这别墅区的草还多、比这天上的星星还多。”
宋庭夜满足地摸摸她的头，“我也想你，和你一样多。”
宋庭夜拥着她进了客厅，和她细细道来一天的经历。
夜渐深，心事渐重。
夏若看着宋庭夜熟睡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描摹。
宋庭夜长得可真好看，饱满的额头，英挺的眉，鼻子，嘴唇。
五官不管是单挑一处来看，还是组合在一起，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帅气，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比那冬日的暖阳，春日的绿，夏日的泉水，秋日的葵还要赏心悦目。
夏若静静地看着，眼眶慢慢湿润，她微微起身，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
宋庭夜好像有所感应，伸手环住了她，轻轻呓语，“老婆，我好喜欢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夏若笑了笑，不管他听不听得见，答，“阿夜，我也好喜欢你。”
她重新躺好，心中已有决断。
她决定接受霍明的建议，去T国赌一把。
运气好，她能活下去，可以继续和宋庭夜在一起，给他生孩子。
运气不好，不过是早一年死去罢了。
夏若一夜未眠，凌晨，天还未亮，她便起来洗漱，收拾好一切，她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宋庭夜，轻声道，“阿夜，再见。”
宋庭夜醒来时，发现身旁位置是空的，他摸了摸，没有余温，早已冷却。
匆匆起身，下楼。
又去厨房看了看了看，依旧没有人影。
宋庭夜有些着急起来，回到房间，准备打个电话给夏若。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一条夏若给他发的信息。
第34章 不告而别
点开，是一段很长的话—— 【阿夜，这些天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甜蜜时光。但也因为太美好了，我实在不忍心在你面前戳破。没有当面想你告别是因为每次面对你深情的目光时，我就无法开口，希望你不会怪我。
我生病了，和三年前一样的病，但这一次，更严重。那时我为了治病，答应了霍明的条件，离开你，伤透了你的心，本以为你会恨透了我，早就忘了我。直到再次见面，我才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
可能是我亏欠你太多，上天都不允许我得到幸福，让我的病再次发作。医生说，我活不过一年，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我又听说，国外研制出了新的治疗策略，我活下来的概率有百分之十，我想试一试，为了我们试一次，但我不敢当面告诉你，怕你难过。
你也不用难过，因为我相信人不会一直坏运气，前半生我吃了那么多苦，倒了那么多霉，一定是把所有的好运都积攒起来了。阿夜，相信我，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地回来的，一个月后我们就能再见面了，等我。
当然，如果一个月后，我没能回来，你就把我忘了，找个好女人，好好在一起，过更好的下半生，好吗？
阿夜，答应我。】
这一段冗长的话，仿佛一颗巨石压下来，宋庭夜的胸口好痛，他疯狂地给夏若打电话。
但传来的只有嘟嘟的忙音，他又连忙发去消息。
【夏若，你去哪里了，我去找你。】
没有回，他又发。
【夏若，你回答我，让我陪着你一起面对好吗？】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夏若，我不准你死，你一定要回来，听到了吗？】
……
宋庭夜疯狂地发了无数条信息，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他心里慌得不得了。不、他不能接受夏若再次离开她。
她说她生病了，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呢，只要能做到的，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她。
她为什么就不能等等他，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孤独煎熬地等待……
宋庭夜疯了似的到处找夏若，找了整整一个月，半点音讯都没有。
他不信，不信夏若会再一次舍得抛下她，不信她真的回不来了，他死也不肯信。
哪怕是等，等一辈子，等到死，他都要等她回来。
可他没有等到夏若，却等到了霍明。
第35章 她叫朵朵
七个月后，海城，郊区别墅。
宋庭夜半醉半醒，躺在沙发里，手握着酒瓶，喃喃自语，“夏若，你个骗子，大骗子！哈哈！”
砰！
手里的啤酒瓶，应声落地，碎成了渣。
文森领着霍明进门时，就看到宋庭夜抄起酒瓶，一口一口猛灌的情形。
文森摇了摇头，叹息。
霍明看向文森，“他这样多久了？”
“夏小姐走了之后就这样了，每天醉生梦死的，霍先生你想办法劝劝他吧。”
“你出去吧。”
文森退了出去。
霍明踏着步子走了进来。
“宋庭夜，你这样对得起夏若吗？”
宋庭夜灌酒的动作一顿，随后痴痴笑了起来，“是她对不起我，是她骗我，说好让我等她一个月，都过了八个月了，她死哪去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宋庭夜说完，将酒瓶抵上喉咙，不要命地将酒倒入咽喉，即使呛得连连咳嗽，呛得眼泪横流，他也不松手。
为什么要清醒，一直醉着多好。
“你不要命了？”霍明震怒，夺过他手里的酒瓶丢在地上。
酒瓶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和地上散落的其他瓶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哇——哇——” 孩子哭泣的声音传来，宋庭夜愣了一会，眯着醉眼，看过来，才发现霍明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还很小，五官都没有长开，在霍明的怀里哭的一抖一抖的，小脸也哭的通红。
哇哇的啼哭声，落进宋庭夜的心底，竟让他莫名地清醒了几分。
他扶着沙发站起来，直勾勾地看过来，“这孩子……这孩子是谁的？”
“是你和夏若的，小名叫朵朵。”霍明答。
脑中炸开了一道雷，宋庭夜难以置信，“我的孩子？朵朵？”
他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孩子似乎有所感应，止住了哭声，只有嘴角还在轻微地张合，发出浅浅的吧唧声。
宋庭夜抱过孩子，轻轻摇晃，直到他在自己的怀里渐渐入睡，才抬起头，问霍明，“你知道夏若在哪是不是？告诉我她在哪？”
霍明没有去看他迫切的眼神，他当然知道，夏若在哪。
夏若去T国接受手术是他安排的，整个过程，他一清二楚。
朋友说，她的症状太严重，拖得太久，比他们预期的复杂，即使手术也不能痊愈，最多延长半年的寿命。
所以，当手术结束后，夏若没有勇气再回海城，再面对宋庭夜期盼的眼神。她选择独自承受死亡，独自生下孩子后离开。
算来，她顶多只能活半年了。
面对宋庭夜的追问，霍明只轻飘飘地说，“她要死了，她说她不想让你看见她丑陋死去的样子，让我把孩子交给你了，由你将她抚养成人。”
宋庭夜看像怀里的一团，声音有些哽咽，“孩子我一定会好好抚养，但夏若我也一定要找到。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她说，我还有好多承诺没有兑现，我一定要见她，告诉我，她究竟在哪！”
那样哀恸的语调，低哑的声音，让冷面冷心的霍明，心都止不住跟着颤动。
第36章 见或者不见
霍明终究没有告诉他，夏若在哪。
他答应过，为她坚守秘密。
但他的内心却有些动摇，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两个人，如此深爱，本是好事，偏偏天不遂人愿，非要强行将他们分离。
见或者不见，都是痛苦。
……
霍明离开宋庭夜的别墅，便开车直奔南城。
南城是夏若的故乡，拥有闻名遐迩的竹林。
茂盛的竹子，千棵万棵，葱葱郁郁，像一片绿色的海。
这片竹海之中隐匿着一幢小房子，夏若坐在阳台，竹编的藤椅上，望着天空发呆。
那片天很小很小，遍布着细碎的竹叶，微风一吹，叶子随风摆动，一小片天空会变化出各种形状。
夏若就在这片天空中描绘宋庭夜的轮廓。
想着想着眼泪就冒了出来，眼泪冒着冒着她又笑了。
宋庭夜一定会帮朵朵找到一个好妈妈，他们会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朵朵会长大，会有弟弟妹妹，以后还会有自己喜欢的人，组建自己的家庭。而不是像她的妈妈一样，匆匆过完潦倒的一生。
她这一辈的好运全都用来遇见宋庭夜了，这是她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霍明来时，她依旧陷在遐想中不能自拔。
她的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嘴角却是上扬着，扬着细长瘦削的手臂，抬头看着头顶那一方小小的天空。
霍明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头酸酸涩涩的。
她很瘦，似乎比昨天离开的时候又瘦了几分，突然间，让他有点怀念第一次看见的夏若了。
那个时候，她还带着几分学生的青春，因为是宋庭夜的女朋友，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就对她多了几分关注，总想着有一天可以利用上。
他甚至一度因为宋庭夜找了这么个女朋友，在心底鄙视，鄙视他目光短浅，只知道儿女情长，胸无大志。
毕竟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无父无母，还带着一个读书的弟弟，完全就是拖油瓶。
可看着他们恩恩爱爱，浓情蜜意，他又嫉妒了。
凭什么，他宋庭夜可以有妈妈的爱，还有夏若的死心塌地。他凭什么总是比自己得到的多，过得更好。
他要破坏这一切，他要让宋庭夜也尝尝没人爱的滋味。
他等到机会了，用五十万轻而易举地把夏若从他身边赶走。
当时他高兴极了，宋庭夜用情至深的女人也不过如此，随便给点钱就打发了，还以为有多高尚！
可是如今，见证了夏若的艰难，看着她承受所有辛苦，看着她一步步坚强走到今天。
他突然后悔，当年如果他不那么做，不拆开他们，或许就不会平白多出这么多的磨难，让他们走这么多弯路，趟这么多苦水。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霍明一步步走过去，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轻轻地说，“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若一早发现他的来到，她偏头看向霍明，随后轻轻地摇头，“还好，就是头有点晕，躺着舒服些。”
风轻轻刮起，竹子摇晃起来，叶子摩擦起来嗦嗦作响。夏若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第37章 想到快要发疯
“风大，我去拿件毯子给你。”
霍明连忙进了屋子，再出来手臂上挂着一件灰色薄绒毯。
他俯下身子，将毯子盖在夏若身上，又细心地帮她掖好边边角角，防止漏风。
夏若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也懒得动弹，任由他帮她做好一切后，道了一声，“谢谢。”
这一声谢谢让霍明心里暖洋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一个女人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甚至甘之如饴，哪怕让他像这样照顾她一辈子，他也甘愿。
但嘴上却还是逞强，“别跟我说谢谢，我这人听不惯这种词。”
他搬了一条小一点的藤椅，坐在她旁边，“朵朵已经交给宋庭夜了，他亲口说，会好好将她抚养长大。”
“那就好，我知道他一定会的。”夏若扯出一个笑容，眼神却飘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她才又问道，“阿夜他怎么样，有没有问起我？”
“问，怎么可能不问，我看他想你想到快要发疯，只能靠酒精麻痹自己，连我一个大男人看了都心疼。”
霍明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是看着夏若的，他的心里其实是希望夏若能够去和宋庭夜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