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十多年的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手忙脚乱地从屁兜里掏卫生纸。
蒋尧一边往她手里塞纸巾,一边弱弱地说:“哇,你别哭了,好吓人哦!”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徐苗反而哭得更大声了,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淋漓尽致的发。泄掉。
直到一晚的铃声响起,哭肿了眼睛的徐苗捏着湿透的卫生纸,催促蒋尧先回教室上晚自习。
蒋尧始终不放心,走了五米开外又折了回来,说:“今晚是陈老师的晚自习,万一他点名的话我就说你去上厕所了,你洗把脸就赶紧回来啊。”
哭到麻木的徐苗抿着唇,小声说:“嗯,我很快就下去……”
第13章
蒋尧跑回教室,赶在数学陈老师来之前坐好。
高三晚自习的座位偶尔会有变动,但大多数时候都很固定。
按照平时的习惯,徐苗会去隔壁小教室自习,蒋尧则留在大教室,所以他身旁少了人并不惹人奇怪。
晚自习过了二十多分钟,陈老师回办公室拿数学竞赛题,路过小教室时顺便进去巡视了一圈。
看到徐苗往常坐的地方空空如也,陈老师返回大教室问班长孙科:“徐苗今晚请假了吗?”
孙科心眼大,几乎不管出勤的事情,扭头问后桌的纪律委员:“有人跟你请假了吗?”
正在和物理大题作斗争的纪律委员一脸懵,回答道:“没有啊,今天没人打请假条。”
二班班规规定,只要是在校请假的同学都需要跟纪律委员要打印好的请假单,填写以后再去找班主任签字。
陈老师摸了摸发际线后移严重的头顶,小声嘀咕:“奇了怪了,小教室也没她的东西,难道还在厕所吗?”
坐在不远处的蒋尧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得知徐苗还在天台没下来,他忽然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上次二模刚考完,五中有个高三的就直接跳楼了,从四楼窗户跳下去,当场丧命。看徐苗下午哭得那么伤心,不会也想不开吧?
蒋尧越想越瘆得慌,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对陈老师坦白。
“陈老师,我想……徐苗可能在楼上的天台。”
黑灯瞎火的晚上,翘课,还是高三学生。
陈老师一想到这些,太阳穴突突的,心里大呼不妙。交待完班长和纪律委员守着同学们安静自习,陈老师快步往顶楼冲去。
此时的徐苗正倚在天台边的扶手上,远眺着被灯光照亮的夜晚,心情是灰蒙蒙的。
在她的脚下,许多间教室的学生都在努力学习,为高考做最后的冲刺,可是她却没有动力了。
她向来偏科严重,到了高二下期便更明显了。
语文、英语和生物算是年级中等偏上的水平,化学一般,数学和物理却一直拖后腿。
如果碰到简单的数学试卷,她勉勉强强能及格。
但物理死活只能考二三十分,运气好的时候也只有四十来分。
徐苗知道以南沧海的成绩上个“211”学校完全没问题,而她离一本线还有不少的距离。
为了缩小他们之间的差距,徐苗特意买了好几本物理辅导书,利用为数不多的空余时间,老老实实地从最简单的基础抓起。
一遍不会她就学两遍,两遍不懂她就练三遍。
徐苗是相信“勤能补拙”的,高三三轮复习下来,虽然进步不明显,但是物理成绩勉强稳定在了五十分的水平。
作为理综考试科目之一,物理也是被徐苗牺牲更多的部分。
不论试卷的难易程度,她最多在物理试题上花四十分钟,只要能把后面化学和生物的分拿稳了,物理分数少点儿也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她努力了这么久,现在却感觉这些都是徒劳的。
她自以为珍贵和宝贵的东西,在漠不关心的人眼中,和路边的泥土没有区别。
似乎好运和偏爱永远不会光顾于她……
想到这里,徐苗的手撑在栏杆上,头贴着生锈的铁管,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陈老师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向形单影只的徐苗慢慢靠近。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徐苗抹掉眼泪,回头一看,身后十米开外居然站着数学老师。
她哆哆嗦嗦地喊:“陈老师……”
陈老师见她正在哭,更觉得事情严重,遂停下脚步不靠近,想尽可能稳住徐苗激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