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分别在即,难免干柴烈火,昨晚徐知岁被折腾得浑身无力,倒头就睡,行李都是祁燃半夜帮她收拾的。不过他向来心细,能想到许多她想不到的地方,有他收拾行李徐知岁很放心。
从小超市出来,祁燃继续事无巨细地叮嘱:“西江那边口味偏辣,你吃饭的时候注意些,如果胃痛了,药在你电脑包的夹层里。还有,你生理期快到了,最近别吃凉的。”
徐知岁笑着嗔他一眼,“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祁燃在安检口停下脚步,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我知道,我们家徐医生工作上很厉害,但在我这里,我允许你永远做个小孩。”
“……”徐知岁嘴角一瘪,闷头埋进他的怀里,“烦死了,你这一说,我更舍不得走了。”
祁燃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乖,我等你回来。”
两人很少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腻歪,但情意难掩,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了。
车站广播通知检票,小两口依依不舍地告别,过了安检口,徐知岁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三步一回头,“那我走咯,你开车小心一点。”
祁燃点头,贴着脸颊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电话联系。
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西江即将迎来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而徐知岁要去西江中心医院正处于这次暴雨引发洪水的重灾区。
……
初到西江时,整个城市刚刚经历了一轮大雨的冲刷,天色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路边的广告牌和树木被疾风吹得七倒八歪。
大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南方城市夏季多台风,照例像往常一样,在出站口集合,然后打车前往下榻的酒店。
因为男女比例失调,徐知岁受谢成业的照顾分到一间单人房,在酒店稍作休息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兄弟医院,与负责接待他们的老师和领导开了一个简短的见面会,又在负责人的款待下去在附近的餐馆里吃了个便饭。
从餐馆里出来,天又开始下雨,且有逐渐转大的趋势。西江医院的老师说入夏之后西江的雨水下得特别勤,最近一周几乎就没断过,让大家准备好雨具,每天出行的时候注意安全。
徐知岁回到酒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行李箱里翻找雨伞,不出所料,祁燃早就给她准备好了雨伞和雨衣,就连烘鞋器也带了一个,以备淋雨过后鞋子进水。
晚上洗好澡,她抱着手机和祁燃打了一会儿视频电话,随意聊了几句这边的环境和人文风情,因着第二天要早起,没打多久就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徐知岁和同事们每日奔波在酒店和医院之间,每天有听不完的会议,写不完的报告和总结,晚上睡觉前还要在群里分享这一天的心得体会,日子过得比平时上班还累。
不过累也有累的好处,出差的这些天里,徐知岁的睡眠意外踏实,不需要药物的辅助,每晚几乎沾床就睡,夜里的响雷也没能将她扰醒。
第四天凌晨,西江的雨势突然转大,天空仿佛被捅出了个窟窿,雨水瀑布般地兜头浇下来,窗外朦胧一片,就连对街的广告牌也看不清。
当地气象局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西江中心医院的领导也在群里提醒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徐知岁在酒店吃过早饭之后,和同事们一起步行去医院参加交流会。
医院离她们下榻的酒店只有几百米,雨势太大,雨伞根本打不住,平时几分钟就能走到的路程,这天却因为暴雨花了好几倍的时间。
到达医院门诊大厅时,每个人的衣服裤子全都湿透了,被中央空调的凉风一吹,冷的人直打寒颤。
等电梯时,徐知岁听见陪同就医的患者家属聚在一块讨论,说哪里哪里积水了,哪里哪里的雨势更大,车库都被淹了。
徐知岁一边走进电梯,一边拿出手机给祁燃发了条微信:【今天西江的雨好大,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的雨还要大!】
祁燃回:【依萍是谁?】
徐知岁:【……你没有童年。】
过了会儿,她又不死心地继续说:【慕容云海分手那天的雨你知道吧?】
祁燃:【他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徐知岁:【……你不仅没有童年,你村里还没通网!】
一整个上午,徐知岁都跟着谢成业下到科室里去听病例汇报。报告厅在高层,放眼望去雨珠密密匝匝地从天上降落,犹如银河倾泄,将天地连成一片,灰蒙蒙的,完全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徐知岁坐在窗边痴痴地想,下这么大的雨,莫不是雨神来西江开演唱会了?
中午在医院食堂随便垫了肚子,下午原本的安排是在医院最大的会议厅开学习会议,没想到刚刚找了位子坐下,接待他们的负责人就匆匆忙忙地过来通知会议取消,说雨势太大,门诊大厅已经溢水了,让大家先回酒店休息,之后再另行通知。
一行人遂收拾东西下楼,祝医生吊儿郎当地和男同事开着玩笑,说自己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一会儿不撑伞了,干脆淋个痛快。
谢成业摇头,笑他当了父亲还这么孩子气。
到了门诊大厅,情况比大家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医院外的道路已经被雨水浇灌成了泥色的河,积水一波一波地往医院里头溢,最深处已经没到了成人的小腿,大厅里站满了滞留在医院的患者和家属。
西江中心医院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位于十字路口,是整个区域的最地低洼处,四面八方的积水全往这块淌,门诊区和停车场很快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