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祁燃脸上难得出现了着急的神情,仿佛错过这次她又会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他上前两步,单手撑在她的办公桌面, “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话音刚落,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看见里头站着个男人,有些迷茫地问:“医生,是到我了吧?”
“没错,你进来吧。”这是个来复诊的病人,徐知岁记得她,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病历卡,抬头对祁燃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我要工作了。”
微胖女人也抬头看他,眼中带了些许扭捏,他一个陌生人杵在这,让那些本就隐私的病情变得更加难以启齿。
祁燃想他大概来的不是时候,于是往后退了退,“你什么时候下班,中午应该有午休吧?”
徐知岁眼皮也不太一下抬,“不一定,忙起来的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午休。”
“那我就等到你有时间。晚上总要下班吧?六点还是八点?”
徐知岁不做声了,手里那张病历卡因为她无意识地紧握而变得弯曲。祁燃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退了出去,“你先忙,我就在外面大厅,多晚我都等你。”
房门被人带上,徐知岁鼻头微微发酸,一遍一遍翻看患者之前的病例,明明都是她亲手写下的记录,此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中年女人见她半天不说话,伸长了脖子试探地问:“徐医生,我这病例是有什么问题吗?”
徐知岁回神,摇了摇头,“没,只是在回忆你之前的情况。最近怎么样?睡眠有改善吗?”
……
一整个上午,诊室的病人不断,徐知岁尽可能地认真接待每一位,只是偶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同样一句话需要患者重复两次。
上午最后一个号叫完,徐知岁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一点了。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离下午正式上班又还有一个小时,她没有食欲,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正想着,诊室的门被人扣了几下,她心脏微微一颤,喉咙也一阵紧缩,“进。”
冯蜜拧开门,探了个头进来,不怀好意地问:“徐医生,都下班了,还在这干嘛?”
见着是她,徐知岁松了口气,整理着桌面回:“那你又偷偷摸摸地来干什么?”
“我哪里偷偷摸摸的了?”冯蜜钻了进来,坐到她对面,双手托腮朝她拼命眨眼,“我就是想来问问,外面那个帅哥是谁啊?长得也太没天理了吧?你是不知道,他往那里一坐,咱们整层楼的小护士都不淡定了,就五官科的那个小何,她一上午都装模作样往人家面前经过三回了。十分钟之前终于鼓足勇气上去要号码,结果被人家一句‘不好意思,我在等人’就给回绝了。徐医生,他到底是谁呀?”
徐知岁瞥了一眼她那花痴的模样,“谁说他是在等我的。”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我之前都看见他来找你了!”
徐知岁叹了口气,淡淡地回:“不是谁,就是个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
冯蜜翻了个白眼,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我才不信,哪个普通朋友会这样?他三天前就往这跑了,每次来只问一句话‘徐知岁医生在不在’,我们说不在,他也不急着走,就坐在你的诊室门口发呆。我们都猜测……”
“猜测什么?”
冯蜜捂着嘴嘿嘿傻笑,想说又不敢说,“猜测他是你的前男友。”
徐知岁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无聊。”低下头继续写病历,顿了顿,又迟疑地问:“那他现在,还在外面吗?”
“在啊,一直没走,也没见他去吃饭。”
徐知岁的脸色在得到答案后变得更加难看,冯蜜打量她的表情,片刻后识趣地站了起来。
“你忙你忙,我先走了啊。下午病人不多,岑医生一个人应该忙得过来,你要是有事就不用来了,反正今天本来就没安排你值班。”
冯蜜笑嘻嘻地退了出去,诊室倏尔变的安静,时钟的滴答声回响在耳边,空得让人心悸。
徐知岁望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怔怔出神,手里的记录本被她揪破了一个角而不自知。
良久之后,她按了按眉心,终究还是选择脱下白大褂走了出去。
午休时分,科室外等候的人依旧很多,她推开门,一眼就望见了坐在大厅冰冷座椅上的祁燃。
他弯下腰,手肘撑着膝盖,时而抬手看表,时而揉捏眉心,像是疲惫急了,但在忍耐,任由周围人拥挤吵闹,他却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他的西装外套被脱下搭在扶手上,单薄的衬衫白得晃眼,侧脸轮廓分明,喉结明显。徐知岁忽然发现自己记不清十七岁祁燃的模样了,眼前的人举止成熟,气宇非凡,完全褪去了当年身上青涩的少年气,而这改变一次次地提醒她,他们之间隔着的是整整十年跨不去的岁月。
或许是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祁燃抬起了头,看见徐知岁停在自己几米开外,几乎立刻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略带惊喜地说:“忙完了?”
徐知岁闷闷地点头,“你吃了没?”
“没有。”
“那正好,对面有个茶餐厅,我们边吃边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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