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妩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发现房间没人,她往外走,穿过走廊,看到书房里,厚重的榉木书柜边,孟照照靠着墙,手里的手机发着光,她在接电话。
“送到了。”她说了句。
“好,晚上没事,回来吃饭。”
周妩奇怪,“收拾好了?”
孟照照往她这边看一眼,自然的收起手机,指了指这个书架,“就这个。”
周妩睁大眼睛,“这整个书架?这么多,放到行李箱也拿不动。”
她提议,“我们让快递上门,同城快递,一天就到了。”
全部搬进纸箱,周妩热的不行,踩着楼梯快步下楼,正碰上何婶从厨房出来。
“何婶何婶,有没有冰水?”她喘气。
何婶手里还端着水果,惊讶看她,“阿妩小姐,你怎么在这?”
周妩听到这句,看向何婶手里的东西,才意识到别墅里还有别人。
她看到客厅里面的江柔,绽开一个笑脸,“江柔姐,还没看完?”
江柔朝她一笑,话语和气温柔,“准备走了,何婶留我休息会。”
跟着何婶进了厨房,周妩脸皮放松下来,接过冰水一口气喝完,问她,“我哥打过电话了?”
何婶上道的压低声音,“周先生打的,说是招待一下。”
周妩耸耸肩,随便吧。
她拿了一杯水,和江柔又打了个招呼,上楼把水递给她。
孟照照包好了书,靠在旁边看手机。
周妩瞄了眼,视线里划过江柔两个字,明白过来,她在看江柔资料。
周妩看了几秒,不假思索道:“这都是假的,什么钢琴家,噱头而已,圈子里不继承家业,搞艺术的有点人脉都能开演奏会,别信这个。”
安慰成分很大,她是外行人,也知道不是每个富二代说能成为钢琴家就能成为的,但她还是很谢谢周妩的好意。
只是她不知道,感情这件事从来不是谁更好的比较争论。
她仍旧笑了,“她生日和我同一天。”
周妩惊讶。
“真的假的?”她拿过来,翻了翻,发现还真是。
她皱眉,“我靠,这也太巧了?”
不仅长的像,生日都一样,说出去谁信,她二哥是什么鬼才。
孟照照用马克笔在纸箱上做了个记号,头都没抬,“世上没有真正的巧合。”
不然,柳禾怎么会在女儿八岁的生日离开家,想必是想到了之前生的那个孩子,谁会相信,不同的父亲,但两个孩子竟然在同一天出生。
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吗?
是对已经拥有新家庭的她的暗示吗?
女儿的存在一遍遍提醒柳禾,她还有另一个女儿。
八年,她终于决定尽到自己的责任,决定给那个被她抛下的孩子完整的爱。
周妩怎么会知道这其中曲折,而孟照照看到江柔的出身日期,就已经能瞬间想到这一切。
她像个拿着放大镜剖析电影的观众,细细咀嚼每一帧画面,用想象力把这其中的千般细节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刀,自我感动的插到心脏上,似乎这样她就能站到高地,居高临下,顺理成章的恨每一个人。
站在空空的书架前,她有种跳脱出故事的错觉,无论是哪一个,是属于周缺的,还是属于柳禾的,她都是不起眼的配角,但配角也是有自己的一颗心的。
谁把它砸碎在地上,谁不屑一顾。谁陪着她捡起再拼接。于是她忍不住又想,凭什么,凭什么她是没有错的那一个,要为这些人白白浪费情绪,白白流下眼泪。
八岁的孟照照窝在被子里,咬着牙不肯哭出声,二十岁的孟照照对着空荡荡的手机,第一次品尝到爱情的苦涩。
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想握住的都失去,心心念念的都伤害她。她想到八岁之前,那时孟海潮是个好爸爸,柳禾是个好妈妈,还有外婆,那个时候她还年轻,白霜还没爬上她的鬓发。
那时的孟照照无忧无虑,白天的伤心留不到夕阳西下,夜晚的难过过不到黎明时分。可惜,那时同样也不懂除了买到一个漂亮发卡之外的更大的幸福快乐。
等她懂了,那一切却都很远了。
她真想大哭,想崩溃到陷落,想要握一把刀不顾一切插到他心脏里去,想把那些质问劈头盖脸的砸到他们脸上,想问问怎么每一次她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可她已经二十三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