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不要乱动哦,我现在要扎的位置稍微偏一点点,可是会有半身不遂的危险哟——”
嗓音如天籁般好听,床上的宫舒云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浑身都冒着冷汗,捆着的双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直到针插入脑袋她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
“这根银针,会让你身体没有办法动弹,甚至没有知觉,可是你的大脑是活跃的。”
江思体贴地解释着,又抽出一根银针朝着另一穴位扎去。
“这根针会让你陷入沉睡,并且……”
后面的话,江思没有说完,只是忽然看着宫舒云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第二针下去的时候,宫舒云缓缓闭上了眼眸,整个人安静地陷入沉睡和循环不断且越演越烈的噩梦之中。
因为第一针的缘故,使得宫舒云没了知觉,身体更是不听使唤无法动弹,江思便从鞋里抽出那把小刀割掉了绳子,替她舒展了手脚,平躺在床上。
“怎么样?”见宫舒云已经睡下,宫战这才开口询问。
刚才江思捏住宫舒云下巴的时候,分明瞧见她另一只手搭在了宫舒云的手腕上,和上次救宫岳时动作一样,所以他笃定,此刻已经对于宫舒云的病,江思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
“基本能够确定,她没有傻,神志很清楚,身体除了有点虚弱以外,一切健康。”
“那你刚才第二针扎下去是为了……”
“折磨她!对于一个关了几年,哪怕装疯卖傻都要把秘密埋藏下去的人,身体上的禁锢和折磨是不会让她开口的,唯有在心灵上折磨她,她受不住了才会把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说出来。”
宫華端着花茶来敲门,待宫战说了一声「进」后,宫華这才推开门,将花茶送到江思跟前。
“江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
“有!”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庄园里的工人忙前忙后的将阁楼重新改造了一番,窗外的木板全部去掉,任由阳光洒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阁楼的位置是整栋庄园最高的,站在阁楼里可以望见不远处的湖,虽然入了冬,风景还算不错,湖面还未结冰,此时正有两只鸳鸯在湖面游弋,湖边的芦苇郁郁葱葱的长势很好。
阁楼房间进行了重新的清扫和布置,在原本宫舒云床的旁边摆了两张躺椅,躺椅中间摆放了一张小桌子。
而房间的另一头摆放了一张双人床,上面铺满了崭新带着淡淡花香的被褥,温暖又芬芳。
接下来的三天江思和宫战都住在这栋庄园内,待在阁楼房间里吃、喝、睡,其他的时候赏赏风景,下下棋,聊聊天,偶尔亲热亲热。
毕竟房间里面还睡了一个装疯卖傻的大姐,两人也没敢真的亲热什么,只耳鬓厮磨一翻便点到即止。
“咱们大概还要再等到什么时候?”
帝都那边,老爷子已经开始想办法催他回去,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宫战拎起茶壶替江思斟了一杯热茶,起身递到她的手边,然后从后环绕着她的腰身,拥抱着,用脸蹭了蹭她的侧脸,温声呢喃着。
江思端着茶浅抿一口,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宫舒云。
这几日宫舒云因为自己扎针的缘故噩梦连连,且有越来越激烈、恐惧的趋势,已经到第三天了,应该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准备个录音笔,今晚估计我们俩都没法睡了。”
那意思今晚差不多就能知道当年的秘密了。
而此时的宫舒云还全然不知身侧两人的计划,沉浸在一片黑暗当中,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爆炸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绝于耳,那一声声都在喊着她的名字,而那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宫战的父母!
第284章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回帝都之前,宫战还带着江思两人一起去了一趟芬兰。
这个季节的芬兰大雪纷飞尤其的美。
晚上,两人住在圆形的冰屋内,虽然是冰屋,可屋内却异常的暖和,且屋外的满天繁星似一床被褥盖在了两人身上,身处静谧的美好之中。
而最让人觉得震撼的并不是这满天的繁星,而是高挂在上空的绚丽多彩的极光,极光的时间极短,犹如节日的烟火,匆匆一闪,便又消失无踪。
两人运气好,来到芬兰的第一夜便遇见了这五光十色美轮美奂的极光。
江思正抬头望着极光发呆,宫战已经悄悄拿出一枚戒指蹲在她的跟前,单膝下跪,一只手举着戒指,一手牵着她如青葱般泛着白光的手。
“今天是你正式成为我女朋友的第四天,我觉得我们已经足够的相互了解,所以今日在这五光十色的旖旎风光之下,请求你给我这个荣幸,以我之姓,冠你之名,由江小姐改为宫太太,你可愿意?”
江思震愕的看着他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木讷地点了下头。
“嗯,好。”
这是成为女朋友的第四天,她成为了宫战的未婚妻,第二天便迎着翻飞的大雪两人直接在芬兰注册结婚。
他说到做到,以他之姓,冠她之名,让她从江小姐变成了宫太太。
两人坐上回帝都飞机的时候,身上的外套脱了放在边上,而宫战的手死死地拽着江思的手,十指紧扣、紧紧相连。
拇指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那颗钻戒,又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有时候人便是如此,前一秒还有雄韬伟略、征服世界的宏伟大志,下一秒可能就因为温柔乡而放弃一切。
这一刻的宫战甚至在想,让那些往事随风而去也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重要的是他的小朋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重要的是他的小朋友成为了他名副其实的太太。
为了他的小朋友他得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变得更加强大,把所有美好的都送到她的跟前,让她成为全世界都嫉妒的女人。
“宫先生。”
忽的,江思唤了他一声,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眉眼弯弯的,眸底有星光闪烁。
宫战抿唇浅笑回了一句。
“宫太太。”
“宫先生。”
“宫太太。”
……
两人这般相互唤了许久才相拥着带着甜甜的笑意头挨着头歇下。
在帝都迎接他们的一定不止是祝福,更有狂风暴雨,而行李箱里的那个录音笔便是掀起这场狂风暴雨的导火索,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但他们又都很清楚,这件事情,得做!
因为中间去了一趟芬兰,宫華暂时留在美国,得看住了宫舒云。
有了江思的恐吓和折磨,宫舒云也再无装疯卖傻的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战和江思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离开庄园。
眼下,宫战和江思已经安全落地,回来的时间有通知宫岳,但宫岳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宫战拿了行李,江思已经推来一个行李车,待他把行李放进行李车里,江思迅速跳上去坐在了行李车上,拍着身下的行李箱,高举左手。
“出发!”
宫战宠溺地笑笑,推着江思往外走。
刚走到出口的时候身侧刚好有一个母亲推着行李车,车上坐着一个看着三四岁模样的小孩儿。
圆圆的脸蛋,天然卷的头发看上去像是一个毛绒玩具,让人看了就想伸手揉上几下。
江思看了一眼,身后宫战俯身在耳畔轻声开口。
“喜欢,我们回去多生几个,你慢慢玩儿。”
江思点头说好。
身侧的小孩儿抬起肉嘟嘟、短短的胳膊指着江思,用奶声奶气满是质疑的声音开口。
“妈妈,为什么那个阿姨也坐在车车上?”
话音刚落,那母亲连忙将小孩儿的手按下去,转头冲江思和宫战道歉,然后推着孩子离开。
分明已经离开了,那小孩儿仍旧用满是问号的眼神看了江思几眼。
江思则伸了舌头做着鬼脸逗小孩儿,而后用不太大的声音争辩道。
“我是姐姐!”
小孩儿也嘟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江思。
刚要上前接宫战二人的宫岳瞧见了这一幕,一时间愣住,而后清咳一声喊道。
“少奶奶好。”
少奶奶……
江思身上有无数的身份,甚至很多是陆瑞灵和宫战都不知道的。
可是少奶奶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她。
怔愣了一秒之后脸上迅速绽放出笑颜来,声音甜甜地应了一声。
“嗯!”
两人回到山顶别墅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直奔宫家老宅。
从两人脚踏进去的那一刻,周遭的空气似都凝固了。
老陈颤颤巍巍地迎了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老爷等了你好几天了。”
宫战右手牵着江思,左手抄在兜里,录音笔紧紧地攥在掌心,低低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第285章 恍若隔世的全家福
宫战牵着江思的手,一路往里。
这是江思第一次来到宫家老宅。
若不是有宫舒云的录音在前,江思一定会以为宫老爷子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甚至她能搬到山顶别墅和宫战一起住,加速促进两人之间的感情,多多少少都要感谢宫老爷子。
可录音证明,她先前真的看错了。
“爷爷。”
“哼!”
宫战喊了一声,宫老爷子将拐杖用力一杵,生气地冷哼一声,一张脸更是黑沉沉的,犹如暴风雨前的压抑。
“爷爷好,我是江思。”
宫老爷子这才转头将视线落在了江思的身上。
“你就是江家那个被人抱错在乡下养到成年才回来的闺女?”
江思应了一声,心里暗暗想到,这前缀可够长的,你直接说江家的不就完了吗,现在江家又没有别的女儿!
“坐吧,这次宫战的病还要感谢你呢。只是,我分明让你们回来,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天才回来,现在宫战这是架子大得很啊,吃个饭见个面,都得我等他了。”
宫战拉着江思在桌边坐下,佣人已经开始陆续上菜。
“有个国际商业晚会,我带着思思去露了个面。”
“国际晚会有我……”
宫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宫战继续补充道。
“顺便去芬兰结了个婚。”
老爷子话一下子哽在喉咙,顿时怒气冲天地站起身,拿起面前的饭碗朝地上砸去。
“宫战,你现在翅膀是真的硬了,吃饭要我等也就算了,现在连婚姻大事都不经过我的同意了是吗?你真当这个宫家现在是你做主吗?
我警告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宫家唯一的子孙,我就会把宫家送到你的手上,你要真把我惹急了,我把它白送人,我也不给你。
还有,你既然这么心狠手辣连你叔叔婶婶都下手,那你干脆把我也杀了算了!这样一了百了,什么都是你的了。”
虽然宫宏达、马岚的死和宫战没有半点关系,但毕竟两人死因并没有对外公布,所以在宫老爷子看来,这一切都是豪门争斗,宫战怕宫深父子俩抢了他在宫氏集团的地位而暗地里做的手脚。
原本该儿女成群的宫老爷子,如今却只剩下宫战这一个子孙,偏偏留下的这个还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怒从中来。
“宫家,我不稀罕!”
宫战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抿一口,云淡风轻地开口,和他一样淡定的,还有坐在身侧的江思,有一种夫唱妇随的默契。
“你……”
又跺了一下手里的拐杖,实在是拿这两人无可奈何,最后也只好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
宫战和江思相视一眼,并没有动怒,本身他们也没打算和老爷子吃这顿饭。
老爷子前脚刚走,后脚宫战就带着江思满院子转悠,将宫家老宅各个屋子转悠去了。
表面上小夫妻俩恩爱地散着步,而实际上两人却在暗暗查找宫舒云做噩梦时说的那个内存卡,那上面记录了早年间宫氏集团起家肮脏的一面,所有证据都汇集在里面,而当初宫战的父亲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情,拿着内存卡去找老爷子理论。
按照宫舒云说的,老爷子当时是承诺要好好调查,并且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却不想第二天便撺掇宫宏达一家设计了爆炸案,直接将宫战的父母炸死在了游轮之上。
而宫舒云之所以装疯卖傻,也是因为她在登船前知道了宫宏达和老爷子两人的秘密,害怕老爷子或者宫战杀人灭口,这才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
可能宫舒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比老爷子和宫战更让人胆寒的,居然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老宅这边,两个人在各间屋子里进进出出,最后转回到宫战父母的房间。
推开尘封已久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一块的白布。
房子是一个套间,正中间的是客厅,右侧是书房,左侧则是卧室,是比较老式的一种格局。
从那场爆炸案以后这里便房门紧锁,再也没有人往这边来,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盖上了白布。
那个时候的宫战防着所有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值得相信的,为了防止身边的人害他,小小年纪的他一个人搬到了外面,就算这样,老爷子也丝毫不放松警惕,派了老陈在别墅那边盯着。
虽然老陈也许对于老爷子的心思并不知晓,可他确实也充当人形监视器的作用。
唰——
宫战将一张一张的白布扯掉,灰尘飞舞在空中,待片刻之后灰尘落地,这里一切恍若隔世,就好像父母并没有远离,仍旧笑着冲他招手唤他过去。
宫战站在客厅正中央的画像前,仰着头,呆呆地望了许久。
画像上的宫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浅灰色的小礼服,头发被梳成了三七分。
记得那天清晨,是请了摄影师到家里来拍的,母亲一大早就给他收拾了起来,还用发胶把头发给他定了下型,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头发和皮鞋一样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