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的魅力——居尼尔斯
时间:2022-01-23 07:54:00

  乔红玉笑着摇头,“你太直男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懂不懂?”

  乔红玉送咖啡入口,赵良吾给她调的是柠檬美式,很清冽。这时她终于感到咖啡厅的热度,大衣干脆脱了,放在张妄刚坐的吧椅上。良久,她的眼神失焦,似是在回想什么,同时开口道:“上学的时候,我是个很听话,很乖,学习成绩很好的女生。当时暗恋一个男孩子,到毕业都没跟他表白过。”

  赵良吾对这段话的意图不了解,他识趣地没插话,静静听乔红玉继续说:“后来就成了白月光。”

  “为什么不表白?”

  “清高、矜持……种种原因吧。”乔红玉说,“到现在也谈过几段恋爱,不顺的时候就会想到白月光,会遗憾,为什么没跟他发展一下。”

  “对啊,为什么不发展一下?现在不还是有机会吗?”

  “没机会了,人家早结婚了。”

  赵良吾原本在擦杯子,听到这话,忽然身上一激灵,代入了自己的处境,耳边乔红玉还在说:“所谓白月光,就是看得到,摸不着,忘不掉的存在。——张妄气质很像我那个白月光。”

  听乔红玉话说到这,赵良吾脸上浮现出极大的不认同。“这小子不就是长得嫩,咋还白月光了?就他这种长相,不跟你开玩笑,在我们东北,很容易被打的。”

  乔红玉闻言笑出声,“你别酸了。”

  张妄不是真的急着赶去上班。他没带伞,跑了一段路,到有遮挡棚的地方,步子渐渐慢下来。

  数学偏科这种事虽然不算什么秘密,张妄却只和赵良吾说过。大学毕业那段时间,他并没成心要远离原来的社交关系,还是机缘巧合被聂桢带进新圈子,莫名就和以前的同学、朋友疏远了。

  新生活、新朋友对这阶段的张妄大有好处,与人交往不必开诚布公,他在人际关系上可以始终很自如。聂桢和赵良吾已经算他相交过密的朋友,三年多来,他们偶尔听张妄提及一些自己的往事,总是难掩惊讶。好比张妄数学好这事,赵良吾当初听得很意外,问他:“你数学那么好,怎么会跑去给聂桢当徒弟?这不是屈才吗?”

  张妄就打哈哈说:“老板很有人格魅力。”

  对聂桢的魅力,赵良吾深信不疑。他紧接着又问张妄为什么喜欢数学,这件事张妄思考过,答得很流畅。

  “初中第一节 数学课,数学老师说,数学其实是最好学的科目,看似变化多端,实则万变不离其宗。我喜欢这句话。”

  “哪句?”

  “万变不离其宗。”

  数学是张妄第一个自发找到的兴趣点,他记得那时自己主动当着父母亲的面说想学奥数,母亲脸上立即浮现出的骄傲神色,就连父亲也是,难得露出安心的表情。本来他没指望他们同意,毕竟他们一直觉得他做事三分钟热度,只会调皮捣蛋没长性。

  他们很支持张妄去奥数班。自己的兴趣和父母的要求达成一致,使少年张妄头次感到成长的快乐。后来他和心理咨询师提起这种快乐,心理咨询师问他对数学的喜爱是哪种,她让他仔细回味那种体验。张妄在她的引导下意识到,年少时的自己极其害怕变化、不稳定,但数学是稳定的、唯一的,只要套公式,他总能找到那个答案。而且,做数学之外的他总是很浮躁,只有沉浸在数学里的他是平静的。

  初中的张妄不懂心理分析,他只知道一件事,做数学可以消除烦恼。当然,这都是进奥数班后期的事了,一切回到最开始,除了父母的同意,张妄还顺带拉了小跟班一起。

  初中的文景韵不像他那么偏爱数学,她没有什么需要被拯救的心灵困境,但张妄发出了邀请,她当时就义无反顾地跟了。其实这个邀请张妄同时还发给了其他几个朋友,最后只有文景韵跟了。

  成年后的张妄想,或许这一次次的跟随,在他心里深深植下了某种必然和笃定,即,无论张妄想去哪、想做什么,文景韵一定会跟。

  不料,这笃定还没坚持到两人步入社会,就已经开始瓦解了。

  那是高中,一个春日午后,张妄和同学站在走廊上聊天。聊着聊着,同学忽然眼睛发直,目光早飘去了楼下。张妄班级在三楼,见同学神情呆滞,他不由得也往楼下看去。

  耳边刚巧听到隔壁班的男生在说:“那是三班文景韵吧?”

  张妄上一刻还和同学聊得起劲的话题在顷刻间窜飞去天际外。他眼里、心里、脑子里只有满头黑发的文景韵,她一手挽着另外一个女生,似乎在听她说话,脸偏向对方。

  隔壁班男生小声地吹了道口哨,文景韵当没听见。

  她从楼下走过的那一段路,在张妄眼里好像开了慢速。她神态自信、笑容大方,连午后的微风和太阳都在偏爱她,风吹动她一部分的头发,那拂动的部分恰好也被太阳光照着,她的发丝都在发光。

  张妄当时好像被某种钝器重锤,只觉后脑发麻,有一根纤细的神经在拉扯他,他在那时骤生了一个特别糟糕的预感:文景韵正在离开他。

  那天晚上,张妄做了春梦,醒来在床上发现生理卫生课上讲的遗迹。陌生、奇异、激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开始躲避文景韵。

  有一天,文景韵在他家单元楼拦住他,质问他为什么要疏远她。张妄鬼使神差地想到一招先扣她罪名的烂招,他知道她在意什么,故意用话激她,以占据上风。

  见她果然被自己戳中,张妄心中没有得胜的快感,反而自觉卑劣。他没有在楼道久留,上楼的路几乎是落荒而逃。

  高中那段时间,母亲身体好转回到家,按说应该是张妄最能体会到幸福的阶段。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即使天上那朵关于母亲病况的巨大乌云飘走,仍有许多其他晦暗不明的新雾霭遮在了头顶上空。

  可惜那时的张妄并不能准确知道这雾霭、这搅扰的情绪是什么。他只隐约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和文景韵有关,她变漂亮了,她得到的关注越来越多,她对他不再那么依从,甚至好像不怎么太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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