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云垂眉看了眼这条洁白纱裙,秀眉轻蹙,“我不喜欢。”
张婶只得放下白裙,打开衣柜,拿出一条浅黄色、无袖蓬蓬裙,“那就穿这条,这条也看好。快去换,别磨蹭了。”
姜暮云走进浴室,先上了个厕所,坐在马桶上半天也不起来。
张婶在门外等得焦灼,来回走动,嘴里叨叨着,“快点换,别磨蹭,不然我可进来亲自给你换了啊。”
姜暮云起身,不情不愿地换好裙子,打开门。
张婶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抓来摁在梳妆台前,边帮她梳头,边道:“你妈妈很重视这次生日宴,你乖点,别乱来。”
“她是47岁,又不是74岁。”姜暮云吐槽。半个多小时前,她就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楼下大厅的情况。原本说的家宴,来了近三十人,好多人她都不认识,一个个还打扮得跟参加婚礼似的,有病。
“你这孩子,你妈其实也不容易。”张婶无奈地叹气。她知道自从姜暮云父亲两年前过世后,她们母女二人矛盾嫌隙就越发大,这半年来几乎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你别给她说好话,我不听。”姜暮云眉头一皱。
张婶立刻闭了嘴,她们母女之间的事太复杂,她确实不该多嘴,把专注力全部放在给姜暮云梳妆打扮上。
不一会儿,张婶就帮她盘好了头发。
张婶满意地看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儿,皮肤白净粉嫩,鼻梁秀挺,一双眼睛尤其漂亮,月牙儿的形状,不笑也似带着点笑意,水光潋滟顾盼生辉。
她的小姑娘不用化妆就已经很美,但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好了吗?”姜暮云微撅着小嘴,有些不耐烦了挪动了下身子。
张婶恍然大悟,双手如铁爪似地摁住她的肩头,“等下,唇色太淡,等我再给你上点唇彩。”
姜暮云轻叹了口气,但还是乖乖地没动。
她自小和张婶亲厚,小时候妈妈常常不在家,几乎都是张婶陪伴在她的身边。
张婶在姜暮云五六岁时就到了她家,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张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她打扮,把她打扮得美美的,跟小公主似的。
小时候姜暮云淘气,总是破坏张婶的劳动成果,半小时不到,她就能把自己弄成个“泥猴子”,然后张婶就又得给她换衣服,重新扎头发,有时候一天要如此反复五六次。
张婶却从未因此而生气,总是笑呵呵的仍由她玩闹。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母亲叶珍妮训斥张婶,“如果不能管好阿暮,你可以走了!”
那时候姜暮云已经慢慢地和张婶亲近起来,还从爸爸那里得知张婶的女儿和她差不多大,却在半年前不幸溺亡。为了不让张婶不被辞退,姜暮云终于服从了叶珍妮的意愿,做起了循规蹈矩的公主,但那并非屈服于母亲大人的“淫威”,而是为了张婶。
“好了,我的小乖乖,真漂亮!”张婶放下唇彩,左右打量着她,笑成一朵花。
姜暮云忍不住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走吧,我要让大家都看看我家的小公主有多漂亮!”张婶牵起姜暮云的手,一脸的骄傲。
姜暮云挽着张婶的手臂,想和她一起下楼。
张婶却抽出了手臂,落后她两步,温柔地笑着:“我就在你身后。”
姜暮云知道她的顾虑,点点头,扶着旋转扶梯,缓缓朝下走去,同时低眼向下看去。
正是傍晚时分,大片金色余晖洒满宽敞的大厅,为已足够美轮美奂的大厅,增添了华丽的氛围。轻柔悦耳的音乐在大厅里流淌,巨大的水晶吊灯已点亮,晶莹璀璨,耀眼夺目。
大厅里,或站着或坐着三三两两的人,这么多人聚集在此,却并不显拥挤。
不知谁说了句:“阿暮下来了。”
众人都纷纷仰头,目光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十八岁的女孩儿,肤如凝脂,眸如新月,身着浅黄色蓬蓬裙,飘逸的薄纱上点缀着金色的亮片,伴随着她的走动,闪动着流光溢彩的光芒。
秀发全部盘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和漂亮的锁骨,她一手扶着扶梯,身姿挺拔、步履优雅地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客厅的正中央,叶珍妮正和多年未见的闺蜜姚菁菁说着话,听到大家的议论声,也不禁仰头看向女儿。
曾经抱在怀里小小的人儿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看到她盘成丸子头的冷棕色发色时,她还是忍不住蹙起眉,心里不快。让她把头发染回黑色怎么还没去染,而且也不穿给她准备的白色礼服。
不过看着她姿态优雅、举止端庄地走了下来,以及听到宾客们啧啧的赞叹声时,叶珍妮又暗自得意,总算没有辜负她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瞧,这就是名门闺秀。
叶珍妮正想要和姚菁菁好好地夸夸姜暮云时,却看到她忽然快速地冲了下来,毫无淑女风范。
姜暮云寒着一张小脸,疾步冲下楼,径直快步走向坐在大厅角落沙发上的一个女孩。
“你来干什么?”姜暮云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