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文舟直接揪着凌语辰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打我啊, 你敢打我, 我就敢告诉程教练你殴打队友！！”
姚莉也第一次遇上这种状况，“你们俩别闹起来, 一会还有评审，说不定领导已经过来了。”
其他几个选手也远远看着, 晏文舟终于松了手，凌语辰咬着牙看着他。
好在这时候杨娟回来了，“凌语辰，之前排的A套动作还记不记得？一会评审就做那个, 今天会有专业裁判过来，你之前不是能做4T吗？编排的时候加一个4T，这次评审肯定没问题。”
凌语辰却理都没理杨娟，扭着头玩手指。
杨娟呵斥道：“你听没听见？前几天跑出去的事我都不追究了，你是花滑界的天才，天才自然有天才的路走，多少年都不会出一个，我们教练能做的就是把你们这群天才当成祖宗似的捧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有些人注定一辈子就看到头了，无论怎么努力都到不了顶尖，可是天才不一样，天才跟普通人的成长曲线完全不一样，刚开始就天赋异禀，迅速和普通人拉开距离。”
说完，杨娟意识到晏文舟也在，又补了一句，“忘了这还有一个几十年难遇到的天才。放心，刚才的话不是说你，我们教练也希望遇到天才，只不过不保证每个天才都能像你一样努力。”
如果说天才的正面例子是晏文舟，那反面的例子，大概就是凌语辰。
明明都是几十年一遇的天才，却差异如此不同。
杨娟拿出指导用的伸缩棍，“不说了，凌语辰，你给我过来做A组动作，不做完今天晚上就别回宿舍了，大不了在这耗，我陪着你耗。”
凌语辰大喊，“我不去！”
杨娟一巴掌扇在凌语辰脸上，“陈密能惯着你，我可没这个耐心，今天评审完以后，你跟周浚甫搬进一个宿舍。周浚甫，他要是白天不来训练，你也一起跟着不及格。”
周浚甫不知道怎么突然被扯进来，现在杨娟在气头上，只能点头。
凌语辰红肿的脸上，渐渐留下两道泪痕。
姚莉想上前去，被晏文舟拦住了。
晏文舟：“今天的事，他必须自己做决定。”
姚莉没有听晏文舟的话，而是滑了过去，对杨娟教练说，“杨教练，要不让我来吧。”
杨娟也被气得不行，干脆不管了，“好，今天你要是没通过，我就直接跟主教练申请，我也跟着一起不干了！大不了谁都别练，谁怕谁？”
杨娟甩手离开了，周浚甫跟上去劝，“别生气了，语辰就是小孩子脾气……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姚莉示意了一下晏文舟，他穿上冰刀套，去了外面。
姚莉蹲下，把纸巾递给凌语辰，“别哭了，你是男孩子，怎么能随便哭？”
“男孩子怎么了？男孩子就不能哭吗？”
说完，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冰面上。
“我不想训练，不想在这……我想我妈，我想回家！”
这种情况，姚莉并不是没见过。
竞技体育的孩子，大部分很小就要离开家，一个人去体校或者俱乐部训练。
回家的时光是短暂的，有时候连过年都回不去。疫情爆发以后，很多运动员更是没办法回家了。
可是姚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摸了摸凌语辰的头。
凌语辰则直接扑进姚莉怀里，大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语辰哭累了，只剩下偶尔一颤一颤的抽搐。
晏文舟回来，手上还提着一盒热乎的饭菜。
姚莉帮着他把饭盒挨个打开，“吃吧，要不一会没力气了。”
凌语辰蹲在地上，边哭边吃。
晏文舟跟着姚莉走到一旁，姚莉对他说，“谢谢你。”
晏文舟没有回话。
“他总要面对的。”
这是所有选择走竞技体育的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天才？或者平庸。或者只是做一个……天才路上的同行者。
每个选手都会在这条路上抉择，犹豫不定。
也许究其一生，也不会得出结论。
她们已经见过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