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怎样诡异的事情,唐思晚死活想不起来。
她只是在哭,一直在哭,为自己被邹先生怨恨,也为死去的,可怜的只只。
只只去世的三天,沈影一直在封闭的房间里度过,她没敢去玩具屋,没敢去儿童房,就连自己的卧室,她也不敢进去。
沈影没哭,自从只只死在她怀里后,她一直没哭,她就坐在吴妈曾经住过的屋子里,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哪里也没去过。
沈影连南南都没有见,就连祈衡,她都没有和他说话。
七天后只只的葬礼,沈影藏了起来没有出面,她经历过死亡,所以再也没办法面对,父母去世,她的女儿去世,沈影苦笑的想,下一个去世的,是自己,还是其余的她爱的人。
这是谁对她的惩罚,要让她经历如此的事情。
自从回国之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回国是错,步步是错,归根到底,她害了身边所有的人。
沈影忽然变了,变得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她打扫着自己所在的屋子,把每一个角落擦了无数遍,擦了好几次,擦了好几天。
手在水里泡了很久,泡的手指泛白发皱。
这些天的抑郁与不安,到最后化为了一个念头。
走吧,沈影。
结束这一切悲剧。
第219章 邹先生,请你听我解释
葬礼正在举行,参加的沈影和祈衡双方的好友。
殡仪馆的气氛很是悲凉,参加的众人神色凝重,鲜花围绕着着只只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家伙,笑容很甜。
好像小家伙还活着一样,微笑着告诉大家,只只离开时很快乐呀,大家不要难过啦。
谁会注意到这样的氛围之中有生人夹杂在其中,拍了几张照片后又偷偷离去。
豪华的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从落地窗的角度去看,视野宽阔,用专业的望远工具去看,可以顺利注意到沈影所住的小区。
手下伍彪发来了最新的汇报,是参加今天葬礼的人照片,如他所猜测一样,阿影没有去参加。
只是死了一个小孩子而已,整整七天,阿影竟没有走出来。
有那么伤心么,只要有肚子,有他在,想再怀孕,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想到阿影难过,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了。
“秦爷,另一个孩子我会找机会解决,不让您烦心。”
伍彪的话发了过来,秦司笙扫了一眼,输入着文字,让伍彪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一来他不想让阿影再次遭受打击,二来……能让祈衡的骨肉到头来喊自己一声爸,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激动。
消息发了出去,秦司笙收起了手机继续窥探着沈影的点点滴滴,七天没有出门,他断定,沈影绝对会再次被送到心理医生那里。
等待再次巧合相遇吧,阿影。
葬礼结束,装有只只骨灰的盒子被送去了专业的地方,去世才三岁的孩子没办法独自在一个墓地,所以骨灰要被拿去在专业人之手做成项链,佩戴也好收藏也好,算是很好的留念。
殡仪馆最后离开的人是祈衡,南南几分钟之前刚走,陈言之和陈言诺带着。
祈衡愧疚,可这几天他没办法很好的照顾南南,就连吴妈也结算了工资去了其他人家工作,小区的家中,只有他和影儿。
影儿这些天情绪不是很好,祈衡想好好的陪陪她,每日变着法的给她做些营养餐,祈衡想好好抱抱影儿,可影儿将自己封闭了起来,连他,都不许碰。
影儿不愿意出门,他便每晚都在门口守着,时刻注意着影儿的动静,也担心着影儿会乱跑,跑去一个他找不见的地方。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其他人了。
因为现在的心思都在帮影儿上,所以南南便托付给了陈家。
做这些事陈言之从不会拒绝,可她担心着沈影,想去看看,但从祈衡口中可以听到,沈影谁也不见这件事。
只只离开对沈影的打击太大,连她这个当阿姨的都一下子没办法接受,更何况是怀胎十月生只只出来的沈影。
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走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言之心疼又害怕,她就怕因为这个原因,让小影的病情一点点加重,到最后承受不了,小影选择走了极端。
将南南送上了车,陈言之又快步找了回去,祈衡还坐在只只的遗照旁边,连她靠近都没有察觉。
等到陈言之喊了一声祈衡后,祈衡才抬头回应着,“言姐,孩子麻烦你照顾了,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去接南南回家。”
“南南的事你不用担心,现在重要的是……你和小影。”陈言之有些不忍心说出来,小影可以通过眼泪和一个人安静待着慢慢去消化那些不好的事情,可祈衡,不能。
他是男人,有公司,有家庭,他没办法倒下,更没办法去发泄心里所有积压的压力,他既照顾自己,又要照顾小影和南南,陈言之也担心祈衡无法承受,一个人的抗压能力都是有限的,到了一个承受点后,总会承受不住的。
“祈衡。”
“言姐,我明白的,没事,影儿我会照顾好,都是时间问题,没事的。”祈衡说话时眼睛里都是黯然无神的。
陈言之心里叹着气,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好,祈衡这几天真的可以用暴瘦去形容了,胡子邋遢,神色疲倦,却努力的做着所有的事,默默的扛着这一切。
她想,该给祈衡独自思考的时间,嘱咐祈衡要好好的生活之后,陈言之离开了殡仪馆,只是上车前,她又联系着纪元希,想着如果可以的话,让纪元希带祈衡去酒吧醉一场。
喝醉之后,也好让祈衡借着酒劲好好睡一觉。
毕竟只只离开世界的这七天,祈衡加起来的睡眠时间都不足七十二小时吧,祈衡现在要紧的是好好睡一觉,至于小影那边,她今晚会过去陪着。
另一边的邹铭皓因为闹事被关押了七天,在今晚终于被放了出来,错过了只只的葬礼,邹铭皓越发不爽,他想去找唐思晚算账,但又不想看到那个杀人犯的脸!
邹铭皓想去看看小影,却又怕看到小影的时候他也会情绪失控,联系祈衡吧,他又想着今天日子特殊,祈衡想必也难受。
让他们安静一会儿吧,他还是不要打扰了。
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所以最后邹铭皓决定回家,他住的地方是独栋的别墅区,和助理森森住在一起,森森本可以用钱直接砸进去带邹铭皓出来,但……邹铭皓自己拒绝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多台突然,邹铭皓觉得拘留所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起码安安静静,可以让人的心情平复下来,
晚餐的点刚过去,外面便打了雷,没过十分钟,暴雨来了。
这算是第一场正式的春雨,瓢泼大盆,越来越大。
邹铭皓工作的房间里有个很大的窗户,所以那落雨的嘀嗒声可以很清楚得听见,听的让人心烦,工作都没法专一。
他还是想去看看小影,但想想,祈衡应该在小影身边,有祈衡照顾着,他不用太过于担心。
可见不到小影,他又很是烦躁。
邹铭皓直接丢了鼠标,起身准备去洗个冷水澡的时候,森森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来。
“皓哥,别墅门口有人在跪着,我过去看了一眼,跪着的是个女人,嘴里重复着什么,邹先生,请你听我解释。”
“皓哥,要不要去看看,大雨之中跪在那里,跪的久了容易出事。”
邹铭皓眉头一紧,走到窗户前眺望了一眼。
那个杀人犯居然还敢来?
真是找死!
第220章 遍地的苦楚
如果说曾经的邹铭皓外向、阳光、善良,那么现在的邹铭皓,已经与曾经的性格相反。
怒气汹汹,邹铭皓就连下楼的时候楼梯都踩的哐哐发响。
随手拿了一把伞,邹铭皓又捡起了森森丢在客厅棒球棍,而后大步的出了屋。
他的心里那样煎熬,煎熬的像一颗心放在油锅上煎一样!他都这样痛苦,小影该是怎样的难忍。
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那个杀人犯也下的去手!
邹铭皓满怀恨意,脑海里是只只迈着两条短短的腿扑向他的画面,柔软的小身子扑进他的怀里,只只糯糯的声音会脆生生的喊他,“卷毛叔叔。”
从她出生到第一次会说话,再到第一次走路,第一次摔倒,第一次喊他叔叔,第一次小手碰他卷卷的头发,第一次在他怀里撒娇……
再也没有只只了。
再也听不到只只喊他一声卷毛叔叔了。
邹铭皓怎能不恨,别墅的门被打开,跪在地上的女人刚开口唤了一声邹先生,邹铭皓便扬起手,用力的抽了上去。
“别叫我!”他红了眼,“叫我你配吗!”
又是一棍!抽的唐思晚紧咬着牙,闷哼一声,强忍痛意,她再次轻声开口,“听我解释……”
“你解释你马!”邹铭皓猛地一脚,正好踹在了唐思晚的胸口处,他用了力气,自己就这么被踢到在了地上。
还没从地上起身,邹铭皓已经丢了雨伞,单手拽着她的衣领,发疯似的摇晃着她,近乎咆哮,“你到底怎么下的去手的!你说啊!为什么要去杀害一个孩子,你这种该死的女人,用你的命赔只只的命我都觉得脏!”
“你真是禽兽不如!我恨不得现在就让你死!”
他恨!恨自己轻信唐思晚这种女人!但凡他对唐思晚有所警惕,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悲剧!
唐思晚该死,她最该死!
用力的推开了手里的唐思晚时,邹铭皓猛地将棒球棍打在她眼前,“滚,滚去警察局自首,否则我就是知法犯法,也要你的命!”
“滚啊!再来老子面前,我废了你!”
“皓哥,你冷静。”森森跑来,撑着伞帮邹铭皓挡雨,他扫了一眼,地上那女人又慢慢爬了起来,居然没走,跪的好好的之后扬起了脸。
别墅门前是冷色系的灯光,打在唐思晚的脸上时有一瞬间显得诡异恐怖。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虽不是很难看,但伤口却多,又因为惨白惨白的,乍一看,像鬼。
森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开口哄着邹铭皓别为这种人生气时,对上的女人张了张嘴,声音很是微弱的。
“不是这样的。”
“不是看到的那样……邹先生,你听我,听我……”
巴掌忽然打在了她的嘴上,邹铭皓像拎垃圾一样提起了她,眼泪与雨水混在一起,除了她,谁也没有感知。
她被丢在了马路上,邹铭皓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别墅的门再次被合上,所有想说的话都没能说出口,真是不是那样的,唐思晚仰头,雨水一直往她身上打着,浑身湿透,狼狈至极。
真的不是看到的那样,她虽然记得不全,却记起了是有人去找了她,似乎用了什么手段改变了她的大脑一样,这样的事情唐思晚都不知道该不该信,可事实,真的如此。
她好像被催眠一样,大脑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她想起后便从医院跑了出来,她想告诉邹先生,想告诉他,相信一下自己,她真的没有,也不会有伤害两个孩子的念头。
可邹先生不听,祈衡也不见她,沈影也联系不上。
唐思晚只剩下了哭,在这个雷声大作的暴雨夜晚,她彻彻底底体会到了绝望。
雨依旧在下,漆黑的房间里偶尔因为有闪电的缘故而亮起几秒,随后雷声响起,又陷入黑暗之中。
只只呀,最怕下雨天了,她很怕打雷的,只要打雷一定要钻进自己被窝,小身子缩成一团,抱着她才能安心入睡。
沈影恍惚,伸手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只是,扑了个空。
沈影的大脑忽然疼的难忍,从床上摔倒了床下,沈影还没坐起来的时候,她听到了门外祈衡的声音。
他叫她,影儿。
沈影知道祈衡一直在,只要他回来就在门外,寸步不离,晚上就靠着门睡,时刻注意着她。
这个时候了,祈衡还要为她着想。
“影儿,开开门好吗?打雷了,我进去陪你。”
沈影无动于衷,索性就抱着腿坐在了地上,她看着窗外,眼睛酸涩,再哭,便疼的针扎一样。
忽的一条狰狞的闪电映入眼里,沈影怔大了眼睛,没有征兆的对着窗外磕着头。
“不要带走我的只只,老天爷,别带走我的孩子。”
“来索我的命吧,别伤害我的女儿,求求你,求求你。”
脑袋磕的地面砰砰作响,沈影身子发硬,始终没停。
“求你把只只还给我,求你了……”
等到沈影有所感觉时,她已经坐在了窗户边,外面的狂风往里面灌着,雨水打在了身上,很快的,她身上的衣服湿了一片。
好像从这里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从这里下去,可以见到只只了。
沈影低头看了一眼,听到了门外很刺耳的敲门声,祈衡的语气很急,恳求着她开着门,那卑微哀求的语气,与她刚才求老天爷时一模一样。
祈衡不停的恳求,让她不要做傻事,他忽然的一句想想南南,让沈影的瞳孔骤然一缩,眼泪掉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
生活怎么会这么苦,早知道生活只有苦涩的滋味,她当初就该选择跟父母一起离开,如果走了那一步,就不会有今天遍地的苦楚。
沈影哭了,那针扎的感觉密密麻麻的传遍全身。
再疼,都没抵得过心疼。
隔着一扇门,沈影的身子缓缓下降,她坐在了地上,脑袋低着门,开口喊了一声,“祈衡。”
“我在!影儿,我时刻都在,开开门,你开开门好不好。”
“求你,影儿。”
“求求你!”
急促的语气和祈求,让祈衡听起来那么可怜,滚烫的泪滴在了手背上,不过半秒的时间瞬间变凉。
沈影的手摸着门,她想,祈衡一定也哭了。
祈衡和她,都好累好累了。
不要这样了,她看不得祈衡难过,也不想让他也跟着承担这一切。